• 介绍 首页

    青眉见

  • 阅读设置
    第14章
      若是能装一辈子倒也还算好,可偏偏只有几年,一旦羽翼丰满起来,便琢磨着报复社会。
      这还了得。
      晏含英脑子里乱糟糟想着事,江今棠似乎还和他说了什么,他也没仔细听,只带着江今棠离开了地牢。
      江今棠不远不近跟在晏含英身后,离开刑讯室前还偷偷转了转脸,望向被捆在刑架上的慕辰。
      慕辰奄奄一息,但还是仰着脸,两人视线相撞,江今棠瞧见了对方眼中的不屑与挑衅,一时间也冷下脸来,扭头走了。
      他跟着晏含英走到长廊间,晏含英咳疾尚未好全,吸了冷风又咳了两声,这才缓和了面色,道:“我知晓你的好意,来给师父送狐裘也是为了师父好,只是你不能总是将心思放在其他事情上,会试将近,你得做好准备,若是入不了殿试,哪怕我再有权有势,我也不过是越权执政的乱臣贼子,我若保你上位,将来若我失势,连你也要受我牵连。”
      “师父,”江今棠像是忍不住般,终于开了口,“为何非要我入朝为官呢?”
      晏含英尚未说完的话堵在了喉间,今夜不知晓该如何回答江今棠。
      “您将我从书院众人中选中,将我带回府中教养,曾经不是说,只是想让我将来过得舒心一些吗?”
      晏含英哑口无言。
      原本一开始他是这样打算的,他以为江今棠是主角,坚信着主角有主角光环,将来会过得很好。
      等江今棠第一次在书院小测之后他便犯了老毛病,一心想要江今棠成为魁首,将所有自己在朝堂上未能实现的展望与理想都寄托在江今棠身上。
      若非江今棠如今提起,他都不曾想到自己何时开始执着于让江今棠入朝为官。
      仔细想想,他似乎还想过让江今棠争夺更高的权利。
      这样的念头实在是有些大逆不道,也或许是因为清楚实现起来很是困难,所以连他自己都不曾坚持过这样的想法。
      他有些慌乱,心中清楚自己确实不应当这样逼迫江今棠,更何况如今事情也已经明了,江今棠并非主角,而是反派,自己再这样逼下去,总有一日他会彻底怨恨上自己,兴许将来还是要走上剧情中的老路。
      晏含英是这么想的,却又忍不住想,江今棠为何不能听自己的话呢。
      权势在手中,他有了能独当一面的能力,往后便不会有人欺负他了,也没人会看不起他。
      他心中情绪很复杂,忽然听见江今棠软和了话音,说:“是我说错话了,师父,我没有想要忤逆您的意思,我会继续认真准备会试的。”
      [好感度-1,当前好感度38]
      晏含英闭了闭眼,心里着急,道:“这件事先不要提了,回府中去。”
      心乱如麻,他如今并不知晓该如何管教江今棠了,因为所谓的剧情,他现在总觉得憋屈,行事都得观察江今棠的态度,没有往常那般自在。
      心情也整日跟着江今棠的好感度七上八下,他不清楚江今棠恨不恨自己,但到了现在他自己反倒先怨恨起来。
      为什么便不能听话一些呢。
      晏含英胸口起伏着,勉强将阴暗的心思强压下,又觉得自己似乎是受了慕辰的刺激,心理状态有些不对了,现下似乎并不是是谈正事的时候。
      他带着江今棠坐马车回了府邸,刚进了垂花门,晏含英忽然站住了脚,打发江今棠去其他院子,别跟着他入厢房。
      江今棠像是有些不知所措,小心翼翼问:“师父可是还在生我的气,我都可以改,下回必定不会再犯了。”
      “不是,”晏含英有些头疼,没精力与江今棠掰扯,只道:“你先回你自己屋子去,晚膳不必等我同吃了。”
      顿了顿,他又像是妥协了一般,道:“若不想温习,今日便休息一日,反正……反正也不急于这一时。”
      说完,他便不再管身后的江今棠,径直回了自己的院子,将屋门严严实实关上,有些迷茫地躺在榻上出神。
      好感度一直在掉,其实之前五年只是涨得比较慢,却从来没有出现过大范围掉好感度的情况。
      似乎是自己知道自己找错了人,知晓江今棠并非反派之后,受他外露的情绪影响,江今棠的好感度一直在掉。
      难道自己的情绪真的那么明显?江今棠真的那么关注自己的情绪和态度么?
      是从前关照少了?
      晏含英又开始回忆往昔,江今棠刚回府的那一年忽然生了高热,在榻上躺了半个月,那半个月他一直在身侧照料,江今棠病好之后有一段时日很黏着自己,但那时候与太皇太后有争斗,他长久不回府中,一直在宫中周旋,甚至还因走错了棋子而领过罚,养了几天伤才回府中。
      后来争端越发严峻,他对江今棠确实一直疏于陪伴,每每回到府中,也只是问一问功课,听闻成绩下滑便顺口指责,再开小灶将课业补上来。
      江今棠听话,他没见过江今棠有叛逆期,现在想想也有些不对了。
      是个孩子都会有叛逆的时候,江今棠再怎么听话,也免不了要有这段时期。
      晏含英又开始思索要怎么能补偿一下缺失的陪伴。
      他想得出神,月皎进屋来给他点安神香他也不曾注意,原本便胃口不好,随口吃了些果子便伏在桌上睡熟过去。
      月皎想将人唤醒扶到榻上去睡,刚进了屋,忽然被人从身后抓住了手腕。
      江今棠轻轻将她往身前拽了拽,小声道:“我去便好,你先去休息吧。”
      “啊,好的少爷。”
      月皎也没怀疑少爷的心思,转身走了。
      江今棠轻轻合上了屋门,桌上烛火跟着动作跃动了两下,在晏含英熟睡的面庞上留下了一片温暖的光晕。
      他睡得很熟,眼下落了睫羽的影子,柔软得像是一片羽毛,面颊与唇瓣都是嫣红的,许是呼吸不畅,晏含英微微张着口,小小地喘息着。
      江今棠像是情难自抑,他俯身下去,轻轻碰了碰晏含英的唇瓣,又忽然想起自己满手都是血,于是又匆匆转了身,去院中洗过手,带着冰凉凉的湿意再度进了屋。
      安神香于催眠又奇效,晏含英沉睡不醒,像是江今棠现下对他做什么都可以。
      但江今棠却没再逾矩了,只轻声道:“为何听话与否,都没办法触碰到师父的心呢?古语有言近水楼台先得月,终究还是平白让他人占尽了便宜。”
      第17章 他不会真的是断袖吧……
      江今棠的指腹带着井水的凉意,只是在晏含英面颊上碰了碰,触感间的寒意弥散,让晏含英不由得轻哼了一声,像是快要醒了。
      江今棠倒是有恃无恐,他赠与晏含英的香料中带有西域特制的迷幻药物,少量使用本是为了助眠,稍微多一些,便能使人沉睡不醒。
      他严格把控了药量,倒是不至于危及健康,但也不会让晏含英这般轻易醒过来。
      晏含英往常在朝堂上多么雷厉风行又手段毒辣,这个时候却也没有反抗之力,想是江今棠做什么都可以。
      但江今棠却没有随心而乱动妄念,只将心思压下去,将晏含英从桌椅间抱起来,送去了榻上。
      从东厢房出来,江今棠离开了晏府,趁着夜色去了一趟药房,说是要抓两副治疗风寒的药。
      大夫深夜也还未休息,将江今棠迎进屋中,关上了房门。
      屋中点着烛火,虽不算明亮,但也足够视物。
      江今棠看见今日在红门堂中当值的一个狱卒,那狱卒向着他点了点头,算了问了礼,二人都不曾多说话,小心谨慎到了极点。
      大夫去了前屋抓药,江今棠这才问:“今日师父为何反应如此大?”
      “身形挡住了,没瞧清楚,”那狱卒道,“隐约瞧见,似乎是慕辰亲了一下大人的面庞?”
      江今棠皱了皱眉,“你没看错?”
      “应当不曾看错,”狱卒道,“大人将我们遣散在外,听得也不是很仔细,似乎是说尚景王对大人似乎有什么非分之想。”
      江今棠没再言语,只是沉默着。
      尚景王对师父的心思他何尝看不明白,只是没想到慕辰也如此。
      他早知晓晏含英生得这般模样,蛇蝎心肠又如何,总有无数人趋之若鹜,想要得到他的身与心。
      尚景王与慕辰不会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他仍在沉默着,身边狱卒说了许多,他也并未完全听在耳朵里,只觉得有些聒噪。
      那狱卒见他脸色不佳,也没再继续往下说了。
      半晌,江今棠又问:“师父今日去红门堂是为了什么?”
      “啊这个属下听了两句,似乎是要找慕辰的妹妹。”
      “慕辰还有个妹妹?”江今棠心中多了些疑虑,“师父找慕辰的妹妹做什么?”
      此事其实连晏含英都不知晓,更何况是外人,于是狱卒也无法回答他的疑虑。
      今夜外出太久恐会起疑,江今棠不欲多留,从大夫手中取了药便走了,踩着雪返回了晏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