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袁三郎没想到梁然竟是认识她们,恨不得立马挖个地缝钻进去,一点也不想让墨大夫见到他。
对面交谈的两人闻声不约而同地看过来,墨堇在看到袁三郎的那刻,整个人先是愣了一下,再看了眼站在他身旁的梁然,寒潭般幽深的眸底闪过一丝痛楚。
她双手紧握,指骨节‘咔咔’作响,从未想过会亲眼看到这一幕。
原来师祖的话说得没错,是她高估了自己,他根本不会为她拒了旁人的求亲!
县令大人则豪迈地走上两步,轻拍梁然的肩膀,笑道:“贤侄,你怎么在这里?”
视线转移到袁三郎的身上,女人促狭一笑:“这位公子是谁?”
“他是我夫郎。”
墨堇突然的插话犹如一道惊雷,让所有人都惊呆。尤其是梁然,张大嘴巴仿佛整个人都被劈傻。
袁三郎最先反应过来,指着她恼怒贼子,别胡说八道,诋毁我的名声。”
此话一出,众人终于回过神来,梁悍的一面,跟刚才温婉的样子简直天差地别。
“三郎,你亲口答应我的求娶,,不是未婚夫郎是什眼,脸上泛着阴沉,并且投给梁然一个眼神。
梁然顿时感到背脊发寒,总感觉对方看着自己的眼神渗人得很。
“你…以对。
这人丝毫一点情面都不顾,明明是她自己杳无消息,如今却在众目睽睽之下说那些话,他的清白名声都没了,大家肯定会传他的流言蜚语,说他不知廉耻私相授受……
他脸色时青时白,越想越觉得无地自容,十分委屈得红了眼眶扭头就走。
“墨大人。”县令大人皱着眉恭敬地问道。“这……”
墨堇唇角勾起了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轻轻摆手,紧接着跟上去。
梁然定定地瞧着二人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
袁三郎忿忿地向前走了许久,再次回过头看,她依然跟在他身后,不远不近。
这可恶的女人跟着他几条街,甩都甩不掉。再不回去的话,万一给梁然回去茶楼,母亲看不到他人肯定会担心,要出来找他,那可怎么办?
看样子不跟她说清楚,还真摆脱不掉她。
当走到一个稀少人烟的胡同里,他就停住脚步,转身怒视着她:“姓墨的,你做甚要跟着我?”
“你一个人在外,我不甚放心。”墨堇一边说着话,一边放轻脚步靠近他。
袁三郎似有所觉,顺手抄起一根旁边竖立摆放的长棍直指她,不让她继续向前走。
墨堇伸手抓住长棍的另一头,叹息道:“三郎你别误会,我只是想护送你回去。”
他撇撇嘴放下长棍,没好气地轻嗤一声,满脸不屑地说:“墨堇,你何须在此装模作样?你若真对我有心,当初又怎么会不辞而别?”
听到这话,墨堇就知晓袁母必定隐瞒了他许多事,怪不得三郎会答应与别人相婚,原是他误以为自己一走了之。
想想袁母的做法也是情理之中,她自然希望三郎能跟自己一刀两断。
如此一想,墨堇心里就舒坦不少。
“三郎,那日我去袁宅之时,而你尚在禁足,袁夫人亦不愿让我见你一面,我也无可奈何。”墨堇慢慢解释。
“我并非有意不辞而别,只因知县令堂突生急病,为救之早已焦头烂额分身乏术,顾不上给你报个信儿。”
“我本想着迟些日子再托媒妁上门求亲,如今看来怕是等不及,否则你都快成别家的了。”墨堇暗指他背着她和梁然相看的事。
三郎错愕得瞪大凤眸,眼尾上挑,气势凌人:“你莫不是认为我还会嫁与你?你当众毁我名声,还想我谅你之过?”
墨堇眉头微皱:“方才一时之气,顾不得那么多,我很是不喜你与她过分亲密。”
他感觉自己快要被墨堇气死,连衣角都不曾沾过边儿,她是在哪处看出来他与梁然亲密?
见他面色仍不虞,她稍微放软了语气哄他:“好三郎莫要气伤身,你明明先答应做我的未婚夫郎,你不能嫁给梁然。”
他表面上依旧瞪着她,心中却是十分受用,像有只小猫在乱挠一般:“口头承诺不作数,墨堇,你也知自古以来无媒不成婚,你我仍是婚娶自由,算不得未婚妻夫。”
眼看着墨堇衣着如此耀眼招摇,他心里的火苗窜得一下子又涌上头:“更何况你不是说处境艰难,连租银都给不起,敢情那些话都是欺骗我?”
路上周边男儿频频投在她身上的目光如此灼热,连他都*快要被人家嫉妒的眼神给淹没了,真是招蜂引蝶。
“我若非这样说,又怎么能接近你?”墨堇目光灼灼,炙热的眼神快要把他吞噬。“三郎,其实这些天我夜里辗转难眠,对你甚是思念。”
“你…臭流氓!”
她这般放浪形骸,说话毫无顾忌,听得他脸红耳热,方才气焰怒嚣的样子全然不见,竟有几分羞羞答答之态。
墨堇趁机上前走近两步,言笑晏晏地握紧他的手说:“三郎,难不成你不想对我负责了?”
三郎被这话逗得噗嗤一笑,从未听说女人追着要男儿家负责,这说词还挺新鲜儿!
“你先前音信全无,连一样物件儿也不给我留,我还当你想要抛弃我呢!”他嘟起嘴故作不满。
“这事确实是我不对,三郎别恼我,原谅我,可好?”她轻轻抱住他。
他脸红依偎在她怀里低低嗯的一声。
“我现在就去找媒人上门议亲。”她喜不自胜,立马就要去找人。
袁三郎这才回过神来,心想母亲和梁家人都在茶楼,这怎么能行?
“那个…你还是先别去,不如等明天再说吧。”他扯住她衣袖不让她走,羞涩婉转地说。
聪明如墨堇,又怎么会不明白三郎的顾虑?她就是有心想在众人面前宣示主权,尤其是梁府。
见她执意要去,袁三郎心一急,微微眯起眼睛,声音陡然一沉:“那你就别来求亲了。”
她闻言哑然失笑,宠溺地看着他说:“好吧,全都依你,那我明天来。”
说完就解下她腰间的云纹玉佩,轻轻放在他手心里。
“等我。”
就这样,这两字在他脑海里盘旋了大半天,袁三郎懊恼自己一时脑热,轻而易举就原谅了她。
回家后袁母并没有细究他与梁然不欢而散的事,倒是询问起他手里玉佩的来由。
三郎对母亲自是不会有分毫的隐瞒,于是一五一十地把墨堇对他说过的话全盘托出,这可让袁母听得大惊失色,魂都快要吓破了。
“什么?你竟然还与她牵扯不清?你们何时私定了终身?你们是否已经……”袁母眸孔紧收,怒不可遏,万万没想到三郎如此胆大妄为,公然视贞操为无物。
未婚私通有辱门风,若是此陋闻传出去,大朗二郎如何能在妻家活得下去?三郎明知故犯,这是想要置全家性命于不顾。
“母亲,我不曾和她有过逾越之举,我还是清白之身。”知晓母亲对此有所误会,袁三郎急急解释道。
袁母深呼吸一口气,平息一下怒气再问他:“她明天就让媒人上门提亲?”
之前自己故意为难墨堇而开出的条件,难不成祝喻真的答应了?甘愿屈于自己之下听凭差遣?
听到母亲的问话,三郎细长的手指不自觉地扯住衣袖口,微微点点头。
“你想嫁于她?”
他雪白的贝齿咬着唇,继续点点头。
“你…罢了,你好自为之吧。”真不知道该如何说他,袁母心里觉得一阵无力,彻底被三郎打败了,只望傻三儿往后的日子真能如他愿,幸福美满。
她倒是要瞧瞧,明天墨堇会带来什么样的诚意来求娶她儿!
闻言,袁三郎脸色微微泛白,不言不语。
*
第二天一早,村口出现一辆低调奢华的马车缓缓驶入,十分惹人注目,不少村民纷纷出来看热闹。
接着,又有两辆华丽大气的马车紧随其后驶入,车沿上各坐着两名车夫,马车旁有十几个护卫跟着跑,后面还有两队长长的奴仆们抬着聘礼走着。
直至驶到袁氏宅子门口方才停下,乡民们均被这般大的阵仗给震惊不已,忍不住议论起来,大伙估摸这回该是袁三郎的婚事。
袁母一家人二十年前迁移凤霞村,当夫子开学堂,村里年轻一辈皆是她学生,中举之人亦有半数,得以全村敬重爱戴。
只是自她夫郎十几年前逝去,她就不再教学,安安分分种田养育她三儿子,村里人心里无一不敬佩她,纷纷唏嘘不已。
如今膝下儿子们嫁的妻主一个赛一个,袁母也算是苦尽甘来,守得云开见月明。
袁三郎早早就换上一身黄色衫子,躲在房内不敢出去,没想到外头突然围聚这么多人,他早已坐立难安,魂不守舍。
一听到门口马车轱辘声,他激动不已地跑出房,躲在墙边偷偷往外看,想找寻那个期盼已久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