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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临渊而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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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7章
      
      但对方明显没有半分在乎的意思。
      屋内一时有些安静。
      乔长生明了陆临渊对魏危没有恶意,有心想缓和气氛,就随口问道:“魏姑娘住在儒宗还习惯吗?”
      陆临渊:“大概是习惯的,她每天能睡四个时辰。”
      乔长生:“……等等,你怎么会知道?”
      陆临渊嗤了一声:“她住坐忘峰,我怎么不知道。”
      乔长生皱眉,似乎想说什么,终究咽下去。
      “倒也无妨,坐忘峰那么大,总不是住一间屋子。”
      陆临渊的神色有一瞬微妙:“……”
      乔长生却是敏锐地捕捉到陆临渊这一瞬的表情,不由眼皮狂跳:“什么意思,你们睡一个屋子?”
      陆临渊低下头刮已经凉了的茶盏。
      乔长生一时整张脸都红了,不知道是气的还是羞的:“陆临渊,你好生无耻!”
      陆临渊觉得乔长生对魏危定位不太准确,他和魏危在一个房间,该担心性命的应该是自己,而不是魏危。
      况且……
      陆临渊面露疑惑:“我哪里无耻了?”
      乔长生简直匪夷所思:“怎么,还能是魏姑娘主动要求和你睡在一个屋子吗?陆临渊,你书读到哪里去了?”
      谁料到对面的陆临渊闻言,不知怎么的,居然古怪地勾起唇角,低哑的一声笑从喉咙里破出,单手五指抓着茶盏,放在小桌上。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
      陆临渊眼角眉梢皆含笑,虽然乔长生实在搞不懂这有什么好笑的。
      他道:“儒宗孔圣说过男女共处一室就没了清白么?”
      “……陆临渊!”
      乔长生一时被气得不知该说什么。
      听听他讲得什么厚颜无耻的屁话?
      那边陆临渊已站起,而雪胎梅骨的乔长生一时找不出话来说他,咬牙半晌,也不过几句“无耻”“混账”。
      陆临渊身量很高,一双桃花眼垂下,静静立在那里,仿佛又是儒宗掌门弟子那样端正的样子。
      他语气温和:“乔先生这听人唱一支歌就辗转反侧一晚上的性情还是少和魏危接触的好,我怕下回乔先生与魏危聊着聊着,一时君子廉隅自重,就气晕过了。”
      乔长生:“胡言乱语!魏姑娘岂是你这种人。”
      陆临渊:“刚刚那些话就是魏危说给我听的。”
      乔长生:“……”
      第14章 少年子弟
      持春峰上。
      烟霞欲栖,树木交映。
      魏危一刀断刃,梁祈春眼中惊叹,好半天才回过神。
      梁祈春喟叹道:“果然江山代有才人出,姑娘胜得漂亮,我自愧弗如。”
      魏危撩刀入鞘,顿了顿道:“是你的刀不如我。”
      梁祈春却摇头:“兵器只能弥补一时之长短,姑娘武学远在我之上。”
      被年纪远不如自己的年轻一辈打败,不说十分屈辱,总归不是光彩的事情。但梁祈春面上却只有感慨惊叹之色,一派坦诚。
      梁祈春沉吟片刻:“魏姑娘功夫上乘,我就算厚颜,也没什么好指点的。只是忽然想起当年靺鞨擅长使用马上弯刀,因为刀身过长,喜好在刀柄圆环处系上细铁链,马上作战时,铁链另一头缠在手心处,能快速出刀,也不易掉落。姑娘这刀漂亮纤长,但一时抽刀差了半招,容易被人突袭。”
      “不过以魏姑娘的身手……能在这半招之内争得先机的,怕也世所罕见。”
      魏危听梁祈春这么讲,点头赞同道:“霜雪刀比起一般刀刃确实长,我也想过背负是不是好些,但是总是不顺手。”
      梁祈春与魏危就这么你一言我一句的聊开了。
      两人都是当世高手,梁祈春那被儒宗持春峰弟子磋磨得内敛的心性重新被魏危这样的绝顶刀客勾起从前快意魂,越聊越眼热心热,大呼恨不得重回少年时,让自己巅峰时期与魏危打上一场才痛快。
      虽然看样子哪怕是年轻时候,自己也不过是魏危脚下石。
      听说魏危想打遍天下,儒宗打完了就要去打江湖前十,梁祈春也不曾有一丝恃长讽幼之意,反而一拍大腿,说自己但凡年轻个二十岁,就跟着魏危一起走了。
      魏危:这倒是没必要。
      梁祈春问:“说起来,我看姑娘与陆临渊关系不错,不知你们有没有切磋过?”
      魏危:“打过的。”
      梁祈春眼睛一亮:“怎么样?不是我吹,陆临渊这小子虽然有时有些傲气,但论武艺,儒宗年轻一辈中也没有人比他更厉害了。”
      这话头,好像陆临渊是自己的弟子一样。
      魏危提起这件事就兴致缺缺,眉头拧起。
      她也知道陆临渊厉害,可陆临渊不和自己认真打啊!
      魏危便道:“还没有决出胜负。”
      梁祈春心思浅,没看出什么,又是一阵赞叹。
      魏危问:“除了儒宗,青城还有什么其他高手吗?”
      梁祈春思索了一会:“山下东风馆薛先生的峨眉刺使得不错,可惜力量不足;还有郊外一位李姓师父,善用铜鞭,使起来孔武有力,颇有些乱披风刀法的意味……”
      梁祈春就这么说了几个名字,只是他自己刚刚说出来,又摇头自行否决了,说是和魏危的功夫比起来,就如同萤火之辉对上皓月之光,不值一提。
      梁祈春:“若说武学风尚,无地能与扬州相比了,不仅有日月山庄这等翘楚,每五年一次的演武大会也在那里举办,青城虽有诗书之才,却远不如扬州武德充沛。”
      魏危想着,要不是陆临渊,这会她大约都能到扬州打三个来回了。
      梁祈春说到这,忽而叹了一口气:“说起来,儒宗曾经倒是有一位中原第一。”
      魏危听了半天的“不及”“尚可”,一颗心都要沉到底下,总算听到了一条令她高兴的消息。
      她眼睛募得一圆,食指指尖点了点霜雪刀柄。
      中原第一呀。
      梁祈春唏嘘:“可惜姑娘晚生了二十多年。”
      魏危:“这人已经老了?”
      梁祈春还是叹气:“若只是老了就好了。”
      梁祈春说:“他叫徐安期,是如今儒宗掌门的师弟,已经失踪了二十年了。”
      魏危的指尖一顿。
      失踪?
      梁祈春想起故人,一时也心驰神往:“姑娘若是早生个二十多年,就能与他切磋一番。”
      “徐安期二十一岁时灭心灯三十一盏,儒宗虽不入江湖排名,他却是当时公认的江湖第一。”
      前朝董国相封儒宗孔圣为“素王”,意为有帝王之德而无帝王之位的人。
      那段时间,江湖间也开玩笑给徐安期封了一个“素冠”,指的就是他虽不参加江湖排名,却从无败绩的成绩。
      魏危细问这人怎么失踪的,但梁祈春只是叹息,说是一件伤心事,又和魏危说不要在掌门徐潜山面前提起这件事:“我师兄虽然表面上看着冷静,实际上徐师弟失踪这件事在他心里一直是根刺,只要提起他,他面上都会有几分触动。”
      魏危压根没见过徐潜山,这位儒宗的掌门神秘的像是云中的神仙,比百越十二尸祝还难见。
      魏危想了想,摸了摸腰上的刀:“陆临渊师父的功夫怎么样?”
      梁祈春一眼就瞧出魏危眼中精光,不由讪讪:“魏姑娘可别想着和他打。”
      魏危好奇:“怎么?”
      梁祈春目视远方,似乎在回忆:“师兄……师兄身为儒宗掌门,年纪比我还年长一些,当年他少年时,其实也是轻狂的性子,他当年与友人一起游历江湖,到头来只回来了他一个,因此性子疏落许多。后来继承了掌门之位,久不出门,刀剑也许久没有动过。”
      梁祈春挠了挠头,怕自己说得过于隐晦,就举了个例子:“就比如百越巫祝,也不会亲自出来和人打架切磋吧!哈哈!”
      “……”
      百越巫祝本人看了憨憨的梁祈春一眼,不是很想说话。
      梁祈春欣慰开口:“好在陆临渊是个好苗子,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天赋远在我之上。就算是我如他一般刻苦,也成不了他这样的功夫。”
      魏危感觉有些莫名,陆临渊一天到晚不知道在干什么,哪里是刻苦修行的样子。
      不过每天起得倒是很早。
      梁祈春见魏危面露疑惑,不由问道:“姑娘不知道?”
      魏危问:“知道什么?”
      梁祈春:“自然是陆临渊如此厉害的秘籍了。”
      魏危颇有兴致地哦了一声。
      梁祈春板着脸,见四下无人,才一掌抵唇,凑近了一些:“虽然不曾见过,但是江湖上有传言说,儒宗有一块试剑石。”
      魏危挑眉。
      梁祈春:“据说这试剑石上有无数道剑意,是几年前掌门无意间得到的,若能参悟一二,心境便能提升。”
      魏危奇了:“我从未听说过参悟一块石头就能提升武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