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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安幽冥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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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0章
      
      “那可不行,若随他去了,如何能遇见阿箬你呢。”李淳风听出她话中的嘲意,却不恼反笑,“在我看来,你可比他有意思多了。”
      “那真是承蒙李太史厚爱了。”巫箬冷冷回了一句,却被他看得耳根莫名有些发热。
      那雙桃花眼,果然还是找机会毒瞎了吧,省得总是直勾勾地盯着她看。
      第61章 阴阳师(三) 如果这还算是巧合的话,……
      “殿下,馬车已经套好。”大门外,车夫和数个侍卫站在馬车旁恭敬说道。
      李恪点点头,对身旁长孙家的大管家笑道:“本王实在不胜酒力,要先走一步,就请大管家替本王给舅舅说一声。”
      大管家礼数周全地躬身行礼,“吴王殿下请慢走,小人定会禀告国公。”
      “那就有劳管家了,请回吧。”李恪说着,上了馬车。
      车夫一扬馬鞭,四匹骏马迈开步子,稳健地向前走去。身后,大管事一直恭立门口,直到马车消失在街角,方才带着一幹下人轉身回府。
      李恪靠在马车的锦缎后背上,輕輕捏了捏鼻梁,雖说不胜酒力是个托辞,不过今日也的确饮了不少酒,此时酒劲上涌,实在有些难受。
      誰讓今日办寿辰的人是长孙无忌,連太子和青雀都来了,满朝文武岂有不来之理?可这样一来,敬酒的人自然就多了,更何況,他们三个还要装出一副兄友弟恭的样子。
      每说一句话都要在心里思量许久,实在是讓人伤神。所以,还不如早些离席,省得在那儿互相試探。
      再说了,这长孙无忌畢竟是别人家真正的舅舅,他就不要一直在那儿碍眼了。
      每当这个时候,他都尤其羡慕那个李淳風,这种场合向来是想来就来,想不来就不来,活得何等恣意潇洒。满朝文武没一人敢同他计较,畢竟誰也不愿得罪这样一个精通道法还心眼颇小的人。
      今日連宰相的寿宴都不来,大概又去通济坊守自己的心上人了吧。
      从这一点来说,那家伙就更讓人嫉妒了。
      身为皇族子弟,他从来不敢奢求他将来的王妃是否是心仪之人,父皇他恐怕早就替一幹子女打算好了。
      就是他那个最受宠的长乐妹妹,前日里不是也被许配给长孙冲了?
      亲上加亲,自然是最好的安排,可谁不知道长乐的心里一直住着别人?
      雖说这份感情从一开始就是单相思,不过就算李淳風也有这个想法,父皇大概也不会同意吧,李淳風虽受隆宠,但官位毕竟不高,家中再富有,也比不过长孙家在朝野中的地位。
      想到这儿,李恪只觉自己的头更痛了,下意识地从袖中拿出一条绢帕。虽然小心又小心,但这么多年过去,绢帕还是旧了。
      拇指轻轻抚过绢帕正中那丛绣的不知是何物的刺绣,他的唇边泛起一抹笑意,心中却有几分刺痛。
      当年,她说话的模样和声音都快记不清了。终有一天,她也会完全从他的记忆中消失吧,就像她那么突兀地从这世上消失一样。
      “殿下。”车外侍卫的示警声和拔刀声打断了他的沉思。
      李恪的脸上立刻恢复了冷峻之色,掀开车帘的一角,目光扫过漆黑的街道,“出了什么事?”
      侍卫头領走到他的窗旁,低声道:“禀殿下,我们已经离开国公府很远了,可到现在还没有看到承平坊的坊门。”
      从国公府到他的王府,需要依次经过承平坊和永安坊,走了这么久不该还没到承平坊才对。
      路肯定是不会走错的,否则他的车夫早就被赶回家去了。而现在这种情況,便只有一个可能,他们遇到了“鬼打墙”。
      这个词,还是李淳风告诉他的。
      因为那一次在昌州,他也曾遇到过这种情况,无论怎么走,都在原地打轉,怎么也走不出去。那个时候和他一起的,便是现在这个侍卫首領,所以再次遇到这种情况,侍卫首領率先反应了过来。
      李恪暗骂了一句该死,他今日换了衣服,恰好没有将李淳风给的符带在身上。
      他从昌州回到长安,把遇到的怪事告诉给母妃后,母妃便请袁天罡道长给他画符驱邪,结果袁天罡派来的却是他的弟子。年纪看上去和他相差无几,却一身道袍,也没有像一般道士那样沐浴焚香,便直接拿了黄纸龙飞凤舞地给他画了一张符,还坏笑着说他八字较弱,画符只是治标不治本,以后最好是娶个八字极强的媳妇方能保他一世平安。
      就是那一次,他认识了这个名叫李淳风的损友。
      窗外,侍卫首领正在请示他怎么办,毕竟这些人即使武艺再高强,对于鬼神之事还是束手无策的。
      李恪沉吟了片刻,道:“把四匹马的眼睛蒙了,继续往前走。”
      李淳风曾跟他说过,所谓的“鬼打墙”不管对方是鬼还是术士,所施展的都只是幻术,眼睛看到的反倒是误导,所以这种时候最好是停下来等天亮,或者蒙了眼睛往前走。
      现在拉车的这四匹马对回王府的路非常熟悉,如果走不出去也是因为受了幻术的影响话,那便让它们蒙着眼試试。
      侍卫首领领命而去,很快便蒙好了马的眼睛,一行人继续前进。
      没走多远,忽得听见前方传来一阵车轮碾过地面的声音。
      正在赶车的车夫微微松了口气,刚才一路行来都是安静无声,让人心中发憷,现在总算是遇到人了,那个什么“鬼打墙”应该已经破了吧?
      侍卫首领亦是这么想,不过安全起见,还是让侍卫们护好马车,自己上前,想让对方在宽阔处避让,毕竟他们现在走的这条路是没办法让两輛马车并列的。
      可他刚走了两步,便生生停了下来,不敢置信地看着那輛正缓缓从黑暗中驶来的马车。
      当先是四匹高头骏马,全身纯白,无一丝杂毛,它们拉着的是一辆紫檀木做的马车,雕花的木格上蒙着绛红色的锦缎,四角垂着精致的丝绦。
      简直和他身后的马车一模一样。
      如果这还算是巧合的话,那正在驾车的车夫,和马车四周的侍卫都和他们长得一模一样,那就绝对算是詭异了!
      那感觉简直就像他们的前面正立着一面巨大的铜镜,将他们的影子分毫不差地倒映出来。
      李恪将这一幕尽收眼底,这一次似乎比在昌州时更加詭异。他真想看看对面那辆马车里是否也坐着一个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侍卫首领喉结微动,虽不清楚对方到底是什么东西,但明显来意不善,示意众侍卫拔出腰间长刀。
      但古怪的是,对方一行人竟也和他们做出了同样的举动,都纷纷拔出长刀,刀刃上闪过道道寒光。
      众人心中更加惊异,难道对面一行人真是他们的影子?他们做什么也跟着做什么?一时间,没有李恪的命令,也不敢轻举妄动。
      双方就这么对峙起来,气氛诡异非常。
      与此同时,一辆素色马车正“哒哒”地向承平坊的方向跑来,可马车里的人还是嫌慢,再一次催促道:“小四儿,再快点,必须在坊门关上前回去。”
      “是,小姐!”小四儿扬起马鞭,在空中打了个响,两匹枣红大马顿时又加快了步伐,几乎算是在街道上奔驰起来。幸好此刻路上没人,也没有巡街的士兵,要不然早就将她们抓起来了。
      但也正因为速度太快,当马车拐过街角,前面突然出现两队对峙的人马时,小四儿差点拉不住缰绳,险些冲撞上去。
      金晶在车内猝不及防,一下撞在了车壁上,痛得这位昔日敢去挖坟的大小姐、现在长安城新近崛起的金大老板眼泪差点没飙出来。
      “小四儿!”她好不容易才从地上爬起来,咬牙切齿地掀开车帘钻出来,“你到底会不会驾车!”
      别人都是要钱,她这个简直是要命啊。
      可惜小四儿完全无视了她的怒吼,只直愣愣地盯着前方两队人马,呆若木鸡。
      金晶抬眸扫了一眼,看到前面的人都转过头来看着她,从马车的式样和那些人身上的侍卫服来看,起码都是侯府中人。
      大晚上的不睡觉,在这儿挡路干嘛?金晶正有些不耐烦,想叫小四儿从他们中间穿过去,可还没来得及开口,她突然意识到了不对劲。
      就在这时,小四儿扯了扯她的裙角,颤抖着声音问道:“小、小姐,你说咱们是不是见、见鬼了?”
      这世间哪有长得这么像的人?更别说连动作都如出一辙。
      “瞧你这点出息。”金晶哼了一声,见鬼,她每日和她娘亲一起,可不就是天天见鬼了,有什么稀奇的。再说了,她已从李太史那儿知晓,自己乃是在忘川河里泡了千年的白孔雀转世,身上戾气非同一般,除了她娘,一般鬼物见着她都要绕道走,她还有什么可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