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滕彧下意识看了眼手臂:“褪层皮,夏天过去就好了。”
“我是怕你晒伤,虽然这样看起来很man。”
滕彧笑笑,站在那陪着她客套了几句,直接上楼梯要去房间。
唐一诺紧随其后,说正好我把你相册还回去,这是周阿姨从你书架上拿的。
“那你直接给我吧!”滕彧说。
“我跟你上去,挑几本书看。你书架上好多好书。”
“我要上去洗个澡。”
“你洗你的。”
滕彧看着她,她耸肩,好奇问:“怎么了?我挑完就出来啊!”
滕彧依旧不动身。
唐一诺轻拍他胳膊:“喂你没事吧,你防备我什么?我又不偷看你洗澡,谁会对自己哥们儿感兴趣?”
“来吧。”滕彧带她上楼去房间。
等两人进到房间,滕彧关门,这一幕被保姆赵姐看见,下楼悄悄告诉周和韵,周和韵只说先别下定论,再看看。
滕彧坐到床沿,长腿伸展,支在地毯上,抱怀看她挑书。他的头发多而密,还带着海风的咸湿,在空调屋里依旧显得燥热,他抬手将遮住眼睛的头发往后梳,露出干净的额头和深刻的眸子。
唐一诺瞥了眼,顷刻脸红,忙低头翻书。心里的小鹿在告诉她,那厚阔的肩膀和结实的胸肌潜藏着一个舒服的抱抱。
“一诺。”
“嗯?”唐一诺速速瞧了眼。
“你爸最近还催你吗?”
“催什么?”唐一诺抽了本书。
“催婚。”
唐一诺停顿,没抬头,继续翻书:“他一直在催啊。”
“你怎么想的?”
“我还好吧,催就催呗,我又没人追,催也没用。”
“我倒是想早点结婚。”滕彧摆弄被缭绳磨出的厚茧,抬眸。
唐一诺被他的眼神触动,他的姿势虽然懒散,但目光不容置疑,搞得人心头痒痒的:“早点结婚……你和谁结啊?”
滕彧笑,展臂向后撑在床上,笑说:“你认识啊。”
唐一诺还是第一次见他如此直白,更多时候是话里有话。彼此视线交汇,唐一诺稍稍回避,有点捉襟见肘,强颜欢笑问:“你是想和你喜欢的人结婚,还是想娶对你们家生意有帮助的人?”
“都要。”他爽快。
“啊?”唐一诺没想到他这么说,惊讶中带点惊喜,模模糊糊的东西。
“我都要。”滕彧重复,“对我来说是一个人,只不过我得等等她。”
“滕彧……”唐一诺浮起来的心又降下去:“我听说,姜河在谈朋友呢,男方岁数不小了,是退役军人,现在在国税工作,两个人看样子是奔着结婚去的。”
滕彧垂眼,礼貌一笑,唇角勾出弧线:“你消息还蛮灵通的。”
唐一诺抱着书,走过来:“我也是听家里人议论,你也知道,姜河回来他爸就一直让她去相亲,都没成,好不容易成了一个,那也是皆大欢喜的事情,我爸妈还说,男方最好能入赘,帮忙打理生意。”
滕彧貌似对这些话并不在意,站起身走到书架边,这书架原来没有,是他按照姜河闺房的布置后加的。
他抽出本《理想国》,低头翻看:“你们是她什么人,谁都能说上几句。”
唐一诺觉得他这人难以捉摸,皱眉道:“若我没记错的话,那次在和韵溪谷,我给姜河牵线,让你拉她进俱乐部,尤其是那个咖啡馆,咱很多同学都在里面,有什么事也好商量,可你就是不给面子,说一大堆需要什么资质啊、申请啊,还说自己说不了算,怎么这才几个月,你就又对人家示好,这是要搞哪套,我真是替你不值!”
“书挑好了吗?”滕彧走向门口,示意她一起出去,说出的话不容置疑:“我没有不给面子,她不需要那些资质,你看过谁家老板娘向老板交申请的?”
饭菜丰盛,周和韵也是亲自下厨招待客人,滕德仁拿出典藏的好酒自斟自饮,用来证明自己真的高兴。
滕家人对唐一诺有种刻意的亲切,虽然唐一诺明知道其中道理,按往常也能笑纳,可今天这顿饭着实吃得噎人。
她不是没羡慕过罗密欧朱丽叶式的爱情,但随着年龄增长,她更多见识的是利益捆绑的感情,天上不会无缘无故掉馅饼,就算掉下来,也是沾染了尘世浊气的馅饼。
她有时会想,自己可以接受滕彧心里住着别人,但和她生活在一起,毕竟他那么养眼。但她还是低估了姜河在他心里的位置。这样的处境让她如鲠在喉,喜欢上的人怎么可能轻易忘掉,那必定伴随着不同程度的阵痛。
一家人吃完饭送走唐一诺后,滕德仁终于放下那张笑得疲惫的脸,脸上褶皱加深,连连叹气。
周和韵问他咋了老公,他揪揪眉心,说还不是因为南海烂尾楼的事。
三口子重新坐回桌上,保姆端上点心和水果。
滕彧拿小叉子插块蜜瓜,递到周和韵嘴边:“妈妈,张嘴——”
“别闹!你爸心烦呢!”周和韵训斥,坐到老公边上,依偎怀里说:“没事老公,做生意哪有不亏的?咱们家已经赚不少了,够俩儿子养活孙子了。”
滕德仁瞧着儿子懒散的样子也训斥:“你小子别逗我媳妇啊,有本事自己找一个!”给媳妇顺顺毛:“来,老公给夹块芒果,张嘴宝宝。”
这老年人恋爱真够熏人的,不过滕彧早已习惯,自动过滤掉那些酸臭味。
边吃水果边听俩人闲聊。
滕德仁说起生意经,感慨房地产是真赚钱啊,餐饮根本没法和它比,太暴利了!那简直是幂数级增长,钱来得又多又快,可也让人心惊胆颤,睡不着觉!
又对儿子说:“如今房地产低迷,咱们也得谨慎点。所以我说,你为什么要顺着唐一诺,因为他爸能给咱介绍关系啊,不然哪那么好拿地的?只不过,任何事都有利有弊,之前在南海拿到地的南方老板进去了,现在好了,盖这些高档小区,全成烂尾楼,没人愿接,政府招投标,勉强凑够三家,我只能硬往上加价,不然流标更麻烦,自认倒霉吧!”
“那个老板也是,怎么想的,南海边建什么居民区啊?夏天风从海上来,湿乎乎的,澡都洗不干净!说是海景房,但家里到处都潮潮的,衣服被子永远晾不干,地上永远有虫子,全坑外地人!”周和韵顺着说。
“这就叫不实事求是,脑子进水。”滕德仁发愁:“只能先放着,拆除都难,又是一大笔钱。”
夫妻俩又腻歪了会,这才发现儿子直勾勾盯着看。
“媳妇你看,这小子在看咱俩,肯定是嫉妒咱俩!”滕德仁搂着老婆,笑话儿子。
“爸。”滕彧开口,缓缓站起,目光迥然:“南海烂尾楼项目的相关资料,可否借我看一下?”
翌日,傅明瀚趁着自己生日,把狐朋狗友招呼来吃饭,去到郊区一处山庄,有山有水还有娱乐设施。
吃完饭,傅明瀚领着几个要好的打台球,抬杆撞球时,一走神,胳膊抽筋了,只好坐下来缓了缓,瘫在皮沙发上有气无力。
“你怎么跟被掏空了似的?”滕彧立起球杆,往杆头上擦巧粉,漫不经心。
“是啊,这是约了几个妹妹伺候?”侯光耀兀自击球,母球被撞得四处滚,斜睨一眼,莫名好笑,他是风月场的常客,贯知傅明瀚的体力活业界上属,不该是这副德行。
“我被人玩弄……”傅明瀚咽咽口水,“我特么被人当驴使!”
究竟怎么被人当驴使,他不便说,但滕彧从他疲惫的眉眼中猜到,肯定是在宋乐琪那吃了苦头。
傅明瀚油嘴滑舌,招蜂引蝶,从来不会踏实下来做点什么事。爱情这种东西让他感到羞耻,超出他用利益计算价值的思维框架。
可能宋乐琪会不同,毕竟是他高中时代的春心萌动,只不过还没发芽就已枯萎。
滕彧不希望他们走到一起,宋乐琪和姜河很像,都是“狠毒”的女人,情伤不足以伤到她们,却可以让爱她们的男人沉沦。这种人爱上了,如果得不到,那就是一辈子的伤怀。
但这些都随着青春期独有的伤痛消逝在岁月中,结痂留疤,除非阴雨天,你不去碰它,它也不会痒。
何况傅明瀚后来自甘堕落,无暇付出一颗真心。
可世殊时异,再次相遇,他实在对乐琪上瘾。
他馋她的身子,还狂妄到馋她的心。他厚着脸皮靠近,想用那身经百战的躯体去触碰她干净的灵魂,想拉她下水,在那片处女地洒下一场浊雨。
他可太坏了!太可恶了!他怎么能那样对待乐琪!那可是他高中时代纯洁的自留地!而现在竟然被自己一步步引诱进泥淖里——
虽然,他是堂堂登海排名前二十的民营企业家的次子,拥有花不完的钱,追他的女人可以站满海岸线。但是,但是!他还从来没有被谁塞上狐狸尾巴,带上兔子耳朵,拧上狗狗项圈,铐上铁皮手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