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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住酒店的纨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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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章
      
      几乎同时,俩女生噤声。
      宋乐琪能感觉,她们泄了力。
      透过遮挡视线的湿发,她看见其中一个缓缓举起双手。
      “别动,不然没命了。”姜河的声音出现在耳畔,依旧温软,依旧平静。
      宋乐琪狼狈回头,见她手里握着一把水果刀,用刀背抵住身后女生的脖子。
      女生表情尬在脸上,余光扫到刀锋,瞬间身体僵直:“开、开什么玩笑?”
      “以为我不敢?”姜河面不改色,手里的刀开始缓慢旋转,将泛着寒光的刀刃一点一点,对准细白的颈子,她的语速也是缓慢的:“双立人Pro系列去皮刀,虽然刀刃只有7厘米,但你应该知道有多快。”
      此话一出,俩人笃定,无疑是遇上疯子,再不敢言语。
      就在这时,宿管推门而入,嘴里念叨着:“不睡觉,我看谁刚才喊得最凶……”
      却被眼前一幕惊呆!
      出乎意料的是,宿管竟没上来制止,而想转身走人!眼看救星无望,被刀抵着的女生直接大哭!
      姜河厉声对宿管喊:“我看谁敢走!把门关上!”
      宿管被这一声吓到,动弹不得,想着若她再不收刀,估计那女生的脖子便会喷出鲜血,人命关天,只好颤抖着把门关上。
      姜河这才把刀移开,依旧紧握手中,对众人说:“今天这事,我不希望宿舍之外的人知道。你们平时言语上霸凌宋乐琪,凡我在场,都有录音,携带管制刀具,拿剪刀伤人,如果闹大,我有足够证据!我是正当防卫,也不怕你们!但你们自己想想,女生之间发生这种事,就算把脏水全泼给我,你们俩也会被人看扁!你们父母都是体面人,也见不得子女身上有污点吧?”
      是啊,登海的父母有哪个不把面子看得比命都重要?
      两个女生抱在一起痛哭,至于听没听得进姜河的话,已经不重要了。
      那天晚上,宋乐琪跟着姜河回了家,确切地说,是回了酒店,而且还是本地数一数二的昆仑大酒店。
      她的家就在酒店,酒店就是她的家。
      “我这样做非常冒险,如果你觉得我是个可怕的人,就离我远一点。要是你还愿意相信我是正常人,我们以后就是朋友了。”
      这是那天晚上,姜河对宋乐琪说的话,也是宋乐琪选择与姜河一起回家的理由。
      事情虽久远,但宋乐琪清楚记得姜河是如何处理后续事宜的。
      她那张干净冷淡的脸从敲开家门后,就一直没断过眼泪,把委屈、柔弱演绎到极致,有条不紊说着这些日子遭受的霸凌,同时不住地道歉,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这就让她爸妈更加义愤填膺。
      姜河父亲姜守国几乎打了一晚上电话,各种“张局”“李局”“王校长”,想法把这件事压下去,同时也不能丢面子,毕竟他这工商联主席不能白当。
      于是在接下来的日子,宋乐琪陆续听到,那两个女生转学,宿管换人,昆仑大酒店整顿后厨。
      但唯独没有听见,学校里其他同学议论此事。
      差点出人命的那一晚,就像从未发生过一样,从历史中抹掉了。
      第8章 昆仑大酒店
      已近晚八点,姜河拖着行李上楼。
      她家就住在昆仑大酒店的顶层。
      这座二十层高的酒店曾是登海最高的建筑,在2000年前后还是本地唯一一家三星级涉外宾馆,是那个年代的地标建筑。
      随着时代发展,曾经的老国营酒店经历改制、几次翻修、股权变动,现在成了姜河家的私产,也是她家最主要的收入来源。
      酒店虽老,但情怀还在,菜系也颇具本地特色。
      尽管在登海这座急速发展的沿海城市,形式各异的新式酒店拔地而起,但依旧有老主顾愿意选在这里请客吃饭。
      登海靠东,入夜比国内城市早,从地图上看,很像祖国版图伸向海洋的一只小手。
      海洋季风带来温润空气和丰沛降水,加上重工业少,使得这里成为天然氧吧。
      这是一座生活闲适但自律的城市。
      这里的人喜欢早起不喜欢熬夜,在登海的长辈眼中,晚上八点后还在街上溜达的都不是正经人。
      这里的艾滋病感染率全国最低,喜欢健康的食物和甘醇的酒,喜欢下午四点到五点洗海澡,喜欢在大雪纷飞的时节泡咸水温泉。
      虽然大部分年轻人已不像父辈那样热衷于规律的作息,但相对于大城市,登海人的生活总体还是比较健康。
      这个点正是包间客人结束晚餐陆续回家的时间,酒店大堂人来人往,倒也不算冷清。
      姜河回家一般不从大堂走,酒店后门有直通家里的电梯,今天因厨房失火的事,后门来了辆工程车,还在忙活,乱糟糟,宋乐琪开车过去不方便,她便让乐琪送到正门,自己再拖着行李穿过大堂,绕到临近后门的电梯上楼。
      正要按电梯,有人叫住她,姜河一看,是小姑父胡志远。
      胡志远是酒店业务副总,也是父亲这些年最得力的助手。
      当然,姜河以为,这个助手之所以能干得长久,得力是次要的,听话是关键。
      久未谋面,小姑父好像年轻许多,他本就样貌俊朗,眉宇轩昂,四十五岁依旧风流倜傥。
      他见姜河又是拉杆箱又是背包,赶紧接过,热情问她什么时候回的,怎么也不说声,他好派车去接。姜河客气着回应。
      小姑父话多又密,和她聊个没完:“汪汪啊,可是把你盼回来了!早听大哥说了,要你回来掌管大权,我就说嘛,你迟早得回来,咱们家就培养你这么一个人才,你爸又没有儿子,你不接手谁接手?迟早的事儿!不过咱先别着急,回来就好好歇段日子,你妹妹可想你了,昨天还念叨说,要等姐姐回来一起去逛街呢……”
      小姑父说了一路,一直到姜河刷开房门,他才终于消停。
      进门换好鞋,姜河看见母亲丛文芳从二楼款款下来,小姑父先她一步问候:“大嫂,咱汪汪回来了!我刚才还说呢,汪汪真是越长越标志,大姑娘啦!”
      丛文芳紧走几步,也不和胡志远客套,使了个眼色给他,说你大哥在书房打电话呢!小姑父“哎哎”意会,再没啰嗦,径直去了书房。
      估计是今天酒店上热搜的丢人事。
      姜河不过问,丛文芳也没特意说,只问她吃过饭了没,她说在飞机上吃了。
      丛文芳松口气:“那就好,我最近辟谷,不吃晚饭,你爸在楼下吃员工餐,也不回家吃。”
      家里不生火,未免显得冷清。
      等姜河收拾妥当,丛文芳端来刚泡好的养生茶给她,坐上椅子叹气,总觉得让女儿放弃心仪的工作回来接班,多少有点不人道。
      可这个圈子的亲戚朋友,哪家不是孩子接班呢?尽管有父母嘴上说尊重孩子的选择,但骨子里还是希望孩子早点回来,早年在外面闯一闯混一混,多摔些跟头,无非是为回来作准备。
      他们是私营酒店,靠着家族人脉撑着,雇职业经理人不太现实,总觉得是引狼入室,想来想去,也只有姜河。
      “妈,我在电话里不是都说清楚了嘛,真没事儿。本来我进文史馆也是侥幸,工作后才发现,日复一日来回重复,还不如回来帮着你们多分担点。”
      姜河安慰她,虽然确实舍不得文史馆的工作,但这几年磨灭了新意,回来也没有太遗憾。
      “我们知道你不容易,你放心,我们俩有的都是你的。”这也算是口头承诺吧,丛文芳看着女儿,她这四年越发稳重,再没有刚出去那会的局促,在大城市能见世面,更何况还是国家级单位。
      女儿有时会发她出差参会的照片,一身正装,梳着马尾,佩戴工作证,温柔地笑着,或者给她发新闻稿链接,有时是女儿写的,有时带女儿照片,在官媒怼脸拍的镜头中,女儿依旧出众。
      想到这,丛文芳更加愧疚,眼泪在眼睛里转了转,终是憋了回去。
      转头看见姜河放在桌上的礼盒,问是谁送的?
      姜河说是乐琪,“她明天要上课,没时间给我过生日,就把礼物先给我了。”
      丛文芳欣慰:“乐琪真是没白疼,这么多年和你关系一直要好。”
      姜河知道母亲的意思,这些年姜家很照顾宋乐琪的父母,虽然两家经济条件悬殊,但姜家每逢年节都会给乐琪家送东西,甚至解决亲戚工作,乐琪父母也会把老家山里的土特产送到酒店,给食客们改善伙食。宋乐琪回老家教书,单位离丛文芳单位近,也时常过去探望。
      “打开看看是什么。”丛文芳好奇,把盒子拿给姜河。
      姜河拆了包装,里面是一件水蓝色钩织单肩包包,还有一张贺卡,上面写着:
      “我刚学钩织没多久,钩了好几次才成功,相信未来会钩出更好的作品,不过,我一定要把第一件成品送给我的汪!永远爱你啊汪汪!”
      还画了两人手拉手的简笔画,一个比一个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