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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相敬如宾第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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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6章
      
      有人很快回复她,给了准确的行程安排表,但没收红包。乔宝蓓催收了下,并即刻订下一张最近的机票。
      她没整理行李,并且只在睡裙外面套一件保暖外衣,拿上钥匙和证件便下楼到车库驱车。
      引擎轰响一声,乔宝蓓转动方向盘,在寂静无人的大道上飞驰。
      路灯流光不断在她脸上掠过,照映得泪痕时亮时暗。
      乔宝蓓从未如此坚定过一件事。
      她想去见他,想要见他,就在现在。
      第81章
      乔宝蓓离开后的每个日夜,他像是一盏高速旋转的陀螺,总不停歇于工作和应酬中。
      偶尔,他会过问保姆近况,偶尔,会做些甜点暗中送去。他们没有离婚,他们还是夫妻,身为丈夫,他关心她,送些餐食,应该也在合规合理的范围内。可他却时常有种做错事的不安感。
      他离不开乔宝蓓。将她彻底从生活里剥离开,无异于对他行以凌迟。三十天的断联,会令他形如游魂。
      为她烘焙甜食,制作饮品,为她提供饱腹感,知悉那些亲手碰过的食材被她品尝过,咀嚼过,吞吃下咽,进入胃里,贯穿她的身体……哪怕见不到她,想到这些,也足以聊以慰藉。
      她吃下一口,又一口,如同为他引渡新鲜血液,以供心脏正常跳动。
      他有多久没与她有交流?三十多天,上千小时,听见她的声音在耳畔回荡,他体温渐热,慢慢才有了实感。
      表达欲无法扼于咽喉,他急于表态,急于寻求认可,把底牌倾箱倒箧地悉数抛出,惶恐,不安,无措,不确定她是否愿意见一面。
      他想见她,实在想。当她松口答应,他体内的血液仿佛一呼万应地热融化解。
      一身轻了。
      傅砚清坐在沙发上,以双掌撑抚面庞,感受眼底的湿热,唇角难以抑制的颤。
      这一夜他难以入眠,在壁钟摆动的声音里捱到天明。
      -
      一架飞机划过天际,于八点三十九分落地。
      乔宝蓓忍着胃里翻涌的灼烧感,跌跌撞撞的找到厕所隔间,俯身半跪地倾吐。
      赶路对她而言简直是折磨,哪怕是由人精心安排行程,伺候着搭乘公务机、头等舱,再在中途转机,她也经常需要提前吃晕车药,并稳稳当当地睡饱一觉。
      开了四十分钟的车,飞机延误等了一个多小时,再飞五个多钟头,她无法不吐到痉挛,眼冒星光。
      乔宝蓓就近打专车,开一线窗,含着一口薄荷糖忍耐这种眩晕感。
      西域辽阔,但宁城机场距离市区仅有七八公里,坐了二十来分钟,就到傅砚清下榻的酒店了。
      乔宝蓓从车上下来,腿都是软的。
      去前台登记,有管家领着上楼。乔宝蓓亦步亦趋,想给傅砚清打电话确认位置,又想……突然出现给他一个惊喜。
      她还没想好要怎么面对他,尤其现在的她看起来糟糕透了。
      望电梯间的反光镜,乔宝蓓感觉自己像一个无处遁形的女鬼
      。头发乱乱的,脸色苍白无色,衣领半立不立……她怎么可能用这种形象去见他?
      开门进套房,乔宝蓓脱掉外套,让人准备几套衣裙,然后直奔洗浴间。
      沐浴过后,困乏感顿时涌上额顶。她扑到床上,四肢无力到仿佛陷入沼泽,稍微动弹一下都是对自己的折磨。
      手机屏幕亮了一下,是傅砚清此次出差随行的助理发来消息了。
      乔宝蓓捞起手机翻身平躺,想了想,回复:【很远吗?我不能去吗?】
      他要视察,接见合作方,主持开会,那种场所她的确不能随意出入。但只是在场外等他……应该没关系。
      助理给了她一个地址,又告知她结束时间。
      乔宝蓓设好闹钟,倒头就睡。
      -
      宁城十月气温适宜,天空晴朗高远,呈蔚蓝色。
      散会后,傅砚清与身边人攀谈着从厅堂里出来,走下台阶,各自搭乘门口停泊的专车。
      随行的李助边注意手机,边往窗外眺看,没看见人,思绪略略飘远,有些心不在焉。听见后座人的声音,他才回过神:“您不回酒店?”
      傅砚清颔首阖眼:“时间还早,随他们吃顿饭。”
      李助了然,连忙编辑消息给酒店里的那位说明。
      消息发出去十几分钟,乔宝蓓才看见。
      她这会儿刚睡醒。设定的六点闹钟,硬是睡到七点钟。
      意识到自己睡过头了,乔宝蓓“嘶”地一声拍下额头,从床上起来刷牙洗漱,在备好的一排衣架前挑拣出门要穿的衣服。
      他晚上有饭局,位置离酒店挺远的,也不知什么时候能结束。其实待在酒店哪儿也不去也没问题,他总会回来,没必要大费周章跟过去,但她想快些见到他,哪怕仅提前一秒钟。
      大概是睡饱了,精气神不错了,乔宝蓓冷静下来,也没那么忸怩了。
      打专车坐过去要半个钟头。快下车时,乔宝蓓拿口红简单地点了点唇和面颊增加气色。
      轿车穿过街道,停泊在一座极具有当地特色的饭店门口,乔宝蓓下了车,深吸口气走进去。
      一楼是散座,到了饭点,稠人广众,到处是推杯换盏的客人。穿着民族风服侍的侍应生挨肩穿行,还有艳丽的舞者在台上载歌载舞。
      乔宝蓓找到前台,想让他把自己领到二楼包间,但对方很轴,偏要打电话给那间的客人确认信息。如果她不愿意的话,前台便无法提供引导服务,更不允许她上到二楼。
      无奈之下,乔宝蓓给李助发消息求助,问他能不能出面解围。
      她边编辑着,边往中心有舞者的地方走去,没发觉二楼挑台投来的目光。
      饭店整体装潢偏繁复,大片波斯纹理和攒动的人群很难让人在视觉上捕捉到单独的个体。
      但傅砚清出来时,刚好瞥见那抹金发桃色衣裙的倩影。
      目光短暂地滞留一秒,不带任何凝望的意味便偏移开。他心知肚明,如何形似也不会是她。
      握着木制凭栏的手松开,转身要折返回包间,霎时,在嘈杂人声里,他听到有人在呼喊——
      “傅砚清!”
      是一道夹杂在弦歌之中很短促的女声,不仔细听,很难辨别到。
      傅砚清却为之停步,偏过头去寻找声源。
      被他捕捉过的熟悉身影,刚好伫立在视线里。不再低着头,而是仰头望向他,并扬起双臂挥舞着。
      她的五官那么清晰,那么明丽,与朝思暮想的模样完全重叠吻合。就连不慎撞到侍应生时半鞠躬的姿态,也与印象里的她如出一辙。
      胸腔下的巨石轰然沉底,傅砚清的呼吸微微停滞,穿过廊道,从旁侧最近的楼梯下来。
      他的步伐急促且快,刚下阶梯到楼台平层,准备去找那抹身影,乔宝蓓就从扶手旁扑了过来。
      来不及反应,她迅速得仿佛是蓄力撞向树桩的兔子,不顾一切,来势汹汹。
      曲卷的金发蹭过来挨着胸膛,两截白皙的臂环住腰身,箍着他,拽着西服衣料,沉坠又伏贴。
      若非抱在怀里,傅砚清根本不会相信在挑台看见的人是她。他情不自禁地颔首深嗅发间的香气,但又克制地不去吻她,唯恐越了界,被她厌弃。
      以至于她环抱腰身后的数秒,傅砚清才试着,抬手抚上脊背。
      乔宝蓓没有丝毫反感,仰起下巴看他,那双清涟的眼眺来,让他胸腔更深地下沉起伏。
      “怎么来这里?”
      大概是揾到他体温的缘故,她的面颊有些发烫,声腔也热得有颗粒感:“找你啊。”
      空了几秒,她的目光忽闪着:“不然我来做什么?”
      傅砚清双眼微阖,细细打量她,不放过每一处每一寸。难辨话里的虚假,心底的骇浪已覆没沉船。
      他眼底洇出热意,手臂收拢得更紧:“找我?”
      “怎么找到这里,什么时候?”
      身边没有任何人,穿的也不是衣柜里熟悉的任何一套衣服。像没带行李,匆匆到当地酒店托人买的。
      如果是刚到,也得是乘坐早晨的航班。
      乔宝蓓没出声,视线微微偏向旁边。
      傅砚清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二楼将下不下的人,了然地问:“所以,你是问的他?”
      乔宝蓓点头:“我不知道谁跟你出差,我问了五六个人。”
      她收回视线,眼巴巴看向他,“昨天打完电话我就订机票来了……早上七点到的,太困了,所以在酒店睡了一觉。”
      咽了咽口水,又补充一句:“你下榻的那家酒店。”
      傅砚清眸色微深,“既然知道我住哪里,那你应该清楚我会回去。”
      “我知道啊,我想早点见到你,本来我应该先去你开会的地方等你,我睡过头了而已。”
      她说得煞有介事,还很坦荡。是来到这里被人拦着无法上楼,所以想见到他的念想愈发强烈,抛去了那点怯懦的忸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