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先放开。”本就不多的耐心快到达极限,祝书白伸手抵住秦念衣的双肩,心中默数五个数。
再不松开,就别怪她动手了。
“祝书白,我心悦你。”
一触即逝的吻落在她的脸颊,箍着腰的手也紧随其后松开,秦念衣往后退了两步,抿着唇笑。
她笑得有些羞涩,全然没了往日的威严,仿佛只是个陷进爱情中的普通女子。
“抱歉,未经允许亲了你,祝大人看在我是个醉鬼的份上,原谅我一次可以吗?”
祝书白摸了摸自己的脸颊,触感犹在。
脸颊吻虽然亲近,却并不暧昧,祝书白全当被小孩子亲了一口,并不感觉有多被冒犯。
只是这吻于秦念衣而言,珍视的意味不言而喻,这才是祝书白最烦恼的事。
叹息一声,“陛下,您何必在微臣身上浪费时间。”
秦念衣笑容淡了些,头一扭,不想听祝书白说这些话。
“无论如何我都不想放弃。”
“有时执着未必是件好事……”
“好了别说了。你回府休息吧,我不打扰你了。”
天黑得像是能滴下墨水,秦念衣的脸藏在阴影里,祝书白看不清她的神情,自然也没看见她眸中划过的那一瞬落寞。
——
回了国师府后,祝书白与系统才有了交流的机会。
秦念衣占完便宜就赶人走的行为深深为系统所鄙视,被占便宜的人倒是替秦念衣着想起来。
【她要是一直是这个态度,应当也不会影响任务,随她去吧。】
祝书白宛若一个宠溺孩子的长辈,只要秦念衣不把天捅出个洞来,她都有理由说服自己“随她去吧”。
【天呐,你还是我的宿主吗?到底是谁在发现秦念衣喜欢自己以后,一晚上没睡好!】
【木已成舟,我也只能接受,毕竟我又不是什么能操控人心的妖精,做不到让她眨眼就改变心意。】
如今的祝书白没有了刚发现秦念衣情意时的惶然,反而有些松弛过了头,颇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意思。
说完祝书白又开始安抚系统,【你也无需太过担心,她现在喜欢我,可等时间长了,世间繁华入眼,哪样不比我吸引人?】
这话太悲观,也太妄自菲薄,系统不乐意听,【宿主那么优秀有魅力,她喜欢上你那是必然!要是变心了那就是她品味低下,狼心狗肺!】
合着秦念衣无论干什么,在系统眼里都得打八十大板。祝书白失笑,无奈地摇摇头。
系统左思右想还是不放心。
这段日子相处下来,系统可以确定自家宿主是个走无情道路子的,那么多次撺掇都没法让她主动攻略秦念衣,可见她道心坚定。
它是个有原则的系统,虽然私下里经常偷偷嗑宿主和秦念衣的cp,但那是它私下的行为,它一切的行动终究还是以宿主的意愿为主。
可宿主虽然对秦念衣并不动心,却打算就这么纵容秦念衣的爱意滋生,觉得时间能冲刷掉一切,所以根本没将这件事的危险程度放在心里。
其他部门不知道有多少任务者因为轻视了任务目标,不把他们的示爱当作一回事,后来被关进小黑屋进行一些不允许具体描述的活动。
如今,自家冰清玉洁、仙气飘飘的宿主被秦念衣觊觎……
不行!系统绝对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在自家宿主身上!
系统悄悄看了眼掩唇打了个秀气的哈欠的祝书白,心中暗暗发誓。
它以自己的系统编号起誓,誓死守护宿主!
【宿主,反正这个世界的bug我们已经找出来了,干脆做掉她,然后结束任务吧。】
祝书白意识到系统说的是安廿,思忖了片刻,同意了它的建议。
【嗯,除去了安廿这个不稳定因素,剩下的人都不是秦念衣的对手,她应该能走上原有的道路了。】
昏暗的烛光下,祝书白眸色温软,像是已经看见了秦念衣光明平坦的未来,提前为她欣慰。
——
决定了要对安廿下手后,祝书白没有耽搁太久,几日后就派人去给安廿送请帖,请她来国师府喝茶。
安廿与淮安侯不同,她身上的不确定性太大,祝书白不能保证这个世界bug可以被自己简单粗暴的暗杀给除去。
不如先接近她,再寻找消灭bug的方法。
关于安廿曾说的仰慕,祝书白分不清真假,但能确定对方对自己一定很感兴趣。
否则也不会前脚茶刚泡好,安廿后脚就登门拜访了。
“国师今日请我来,我心生欢喜。”
安廿戴着接风宴时遮住半面的银色面具,一身青衣,身姿挺拔纤细。
她的嗓音听不出情绪,但祝书白能感知得到,她是真的高兴。
祝书白展颜一笑,“下官说了,只要闲了定然第一时间接待圣女。这是上好的龙井,尝尝?”
“好。”
飘着浓香的茶水被倒进安廿面前的杯中,祝书白噙着笑,有一搭没一搭与她闲谈。
许是安廿对祝书白不设防,许是祝书白的话题都是些茶余饭后的闲谈,并未涉及什么敏感的内容,总之两人相谈甚欢。
柴米油盐,诗词歌赋,祝书白聊的话题由浅及深,状似无意地套着安廿的信息。
随着琐碎的信息逐渐被拼凑,面前的人越来越具象化,祝书白心头疑惑反而愈多。
比如安廿分明是伊莱族的圣女,却对大齐十分了解,分明是草莽出身,通身气质却恍若皇孙贵胄,分明与自己只见过寥寥几面,却异常的热情真诚。
实在是怪极了。
似是察觉到祝书白的眼神,安廿浅啜了口茶,抬起头,浅灰色的瞳孔望向她。
“大人对我很好奇吗?”她坦诚地让祝书白愣了一瞬,有些尴尬。
安廿低笑了两声,低喃了句什么。
“什么?”祝书白没听清她说的话。
“我说……”安廿微微低下身,像是在说悄悄话一般,让人不自觉也微倾身,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看。
“大人可知道,好奇是要付出代价的。”她语气中藏不住的兴奋,听着莫名让人有些毛骨悚然,仿佛被阴湿的*巨蟒盯上。
湿冷的蛇信子乍然舔舐后脖颈,寒意自脚底板窜上天灵盖,潜意识中对危险的直觉让祝书白瞳孔一颤。
她笑意散去,“圣女此言何意。”
“只是想与大人更亲近些罢了。”她笑得开朗,白齿森然,让人不寒而栗。
亭子旁的桂树被风摇曳,吹落星星点点的橘黄色,其中一点悄然落在安廿肩头。
片刻后,祝书白眸子一弯,伸手将安廿肩头的桂花拈去,嗓音轻柔到近乎呢喃。
“那么,圣女还要下官付出什么?”
她凝望着安廿,等待着她说出她心中所念。
是金钱权力,还是奇珍异宝,亦或是……她的背叛。
“那得看大人想知道什么?”
想知道什么?
银色的面具在阳光下闪烁着,强势霸占着人的注意力。
祝书白笑了笑,伸出食指轻敲了敲安廿的面具边缘。
“这个。”
“这个?”安廿往后一靠,唇角轻挑起,“这可不是那么容易就能看的,大人确定自己支付得起价格吗?”
她像是确定了祝书白付不起代价,也没了与她再打机锋的意思,悠然饮着茶,身上的侵略性收敛了起来。
祝书白没有贸然回答,只是轻笑着玩笑一般说了句“是吗?”
气氛胶着时,沉默的交锋骤然被下人的通报打断。
“姑娘,府外有两位女子求见。”
“谁?”
“其中一位说自己叫唐梦欢,另一位不晓得叫什么,以往也未曾见过。”
唐梦欢?另一位难不成是暗一?
祝书白担心是秦念衣让她二人来的,让下人速速请她们进来。
安廿见此问了一句,“是大人的朋友来了吗?”
朋友算不上,只是同事,不过这私下的同事关系不能对外人道。
于是祝书白只淡笑道:“同僚的女儿,颇为投缘,所以经常往来。”
“原来如此,颇为投缘吗。”安廿纤细的指尖摩挲着杯子。
动作间,一截皓腕不小心露出衣袖,狰狞如同蜈蚣般的疤痕攀在腕上,生生破坏了如瓷般的冰肌玉骨。
祝书白目光不禁被那疤痕吸引,只可惜尚未看个清楚就被挡住了,她淡定挪开视线,佯装只是不经意。
只是心头疑惑与猜测接踵而至。
这不是她第一次瞧见这个疤痕。
这种疤痕瞧着像被火烧伤的,联想到安廿似被火燎过的嘶哑声线,祝书白疑心她的脸兴许也留下了一样的伤疤。
而终日不放下的面具,便是用来遮挡伤痕的。
不知道安廿曾经经历了什么,竟会留下这般骇人的伤疤。
没多久,两位客人便被下人迎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