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唔!”
两人齐齐发出一声闷哼痛苦的,有安钦撑在地上,沈宴珩摔在他身上,不至于没有翻滚出去二次受伤。
沈宴珩趴在安钦身上,后背已经疼的有些麻木,只觉得冷极了,贴着身下这具胸膛起伏的身体,他缩了缩,将人抱紧,深吸了一口气,心情止不住的愉悦:“叫你走还不走,就这么……喜欢我,非得给我……陪葬?”
安钦:“……”
说话都要大喘气了,还有心思胡说八道!
沈宴珩艰难的抬起手,掌心覆盖住青年心腔跳动的胸口。
安钦眉心一拧,抓住放在自己胸前的那只大手,要将这只不老实的爪子拍走。
只是还未等他用力,沈宴珩嗓音沙哑,气若游丝的开口:“好疼……我……是不是……要死了?”
听起来好不可怜。
安钦抿了下唇:“…………”
好歹这刀伤也算是为了他挨的,安钦收回手,冷淡开口:“不会,我给你包扎。”
沈宴珩在他颈间蹭了蹭,鼻间发出两声难受的轻哼。
安钦一时有些不知所措,脖颈充斥着对方温热急促的呼吸,泛起点点痒意,心里再度升起那股怪异的情感,逐渐蔓延到整个心头,难得对沈宴珩这亲昵的姿态未生反感,反倒觉得有些……乖。
实在是见了鬼了。
“先包扎。”安钦及时遏住了脑内思绪发散,舔了舔干燥的嘴唇,干巴巴的开口。
抓着沈宴珩手腕的手改为轻轻推搡,奈何对方根本不配合,安钦顾着他的伤口收着力道,更无法将人掀翻。
保持着相拥交叠的姿势,山洞里的血腥味更加浓郁。
安钦无可奈何,只能勉强用腿蹭掉靴子,一只手艰难的倒出靴筒里的物件,摸到圆筒状的东西放到唇边,把火折子吹亮,卡在石壁缝隙里。
火折子的光虽然不亮,但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崖洞里,足够能将四周照亮。
安钦打量了一下这方小巧的崖洞:洞口恰好能容纳两个人一起进来,再多一个都容纳不下,里面的空间不小,让三五人同时躲避都足够。洞内四面平滑,露出的石头并不完整稀碎,不像是天然形成,而像是后期挖就的。
心里闪过一丝惊疑,但注意力很快被面色惨白的沈宴珩给引走。
男人白皙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眸色朦胧不清,白色的衣袍被鲜血染红,背后破了的衣衫中裸露出一条狰狞的刀口,皮肉外翻,深得几乎能看见骨头,还在不停的往外冒着血。
“沈宴珩!”
“嗯……?”
安钦瞳孔一缩,拿起匕首将男人背后的衣衫尽数挑破,那条本就狰狞的疤痕近乎从男人左肩跨到腰部,将细腻的皮肤撕裂成血色的两半。
幸好他每回任务出行都会带不少疗伤的药,本是唯恐自己丢了性命让安芯儿一人活在世上孤苦无依,如今倒是真派上了用场。
沈宴珩背后感到一股凉意,朦胧的意识又恢复了片刻清醒,借着火折子的微光看见安钦始终一片冷漠皱眉的神色,然而那双深沉的眼眸却透着关心和焦急,不禁心神荡漾。
他这一刀,挨的可太值了。
也得亏他练过功夫,否则那时电光火石间,不等他扑过去,那杀手的刀就落下了,哪还轮得到他。
沈宴珩当捡了天大的便宜,眯晃着脑袋,低头扫了眼自己破烂的衣裳和暴露在空气中的肩头,奄奄一息的出声:“……好好的,怎么忽然……扒起我衣裳了。”
安钦太阳穴猛的跳了两下,额头青筋暴起,深吸了一口气,才无视对方死到临头还要占便宜的调侃,把金疮药撒到男人背上。
但刀口实在是深,仅靠上药肯定是不管用了。
安钦从金疮药的瓶塞布中里挤出一枚针,再次庆幸风月山庄的瓶罐中针线都藏着,就是为了应对突发情况的。
“起来,要缝针。”
沈宴珩哑声调戏:“这么舍不得……我死?”
安钦:“……”
沈宴珩依然抱着安钦,从他身上汲取温度,迷迷糊糊哼道:“即便治好了,改日你依然要来取我性命,不如趁此……趁此机会,将我带回去交差,免得将来,死在你的手里……”
安钦眉头紧锁,心中仿佛骤然压了快大石头,将他整颗心都碾的发麻。
要杀沈宴珩这是必然的,但现在……
看着对方背部的伤口和粗重痛苦的呼吸,方才男人义无反顾的为自己挡刀的场景还历历在目,安钦本就不是恩将仇报之人,否则也不会仅是当年收留之恩,就唯庄主的命是从。
沈宴珩救了他一次。
事实上,不止一次,若之前几次暗杀沈宴珩并未留情,他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
眉心皱的更紧,他淡淡道:“我不杀你。”
日后的任务日后再说,距离一月之期也还有二十日之久,总之现在庄主的任务还是以保护钦差为重。
救沈宴珩是庄主的命令,他绝不能让沈宴珩死在江州!
沈宴珩弯了弯唇:“是舍不得我死,还是现在不能让我死?”
这能有什么不同,安钦抿了抿嘴唇,江州之行钦差绝不能出事否则他交不交差,这话方要出口,低头看了眼男人趴在自己胸口实在可怜又苍白的脸,不知怎么想到这人几次为了设计他落入圈套不禁以身犯险的极端做法,又将话咽了回去。
左右不过哄他安分点罢了。
让江州钦差安全无虞是庄主信中任务,沈宴珩绝不能出意外才是。
安钦扭过脸去,闷声道:“舍不得。”
沈宴珩愣了愣,抬眼瞧见青年那张脸浮起红晕,只是在昏暗的光现下极难察觉,忽的笑了起来,心满意足。
口是心非,分明时打心眼里舍不得他死。
沈宴珩越发觉得这刀挨的简直血赚,大脑混混沌沌的想着,安钦察觉到身上的重量减轻,顾不上独自窘迫,扶住沈宴珩,让他盘腿坐了起来。
背部遭这一动,才止住血的伤口又开始往外流血。
安钦扯了自己里衣上干净的料子,将伤口边的地方勉强擦拭干净,拿过火折子将针烧热,开始仔细的缝合。
“唔——”
沈宴珩猛的攥紧了拳头,咬牙硬撑,额头上不断冒出豆大的汗珠,顺着脸庞浸透了衣衫,终是抵不过身后剧烈的疼痛,眼前一黑,彻底晕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安钦才咬断棉线,探了探沈宴珩的鼻息,将他小心扶下,躺在他身边,沉沉睡去。
第23章 是庄主!
另一边。
江州城内。
影十九处理完那片杀手,携带手下暗卫回城后进行伪装,混入了杀手帮派,暗中监视。并派人将风月山庄庄主沈宴珩及其随从坠崖身亡的消息传入了城内。
“坠崖身亡?”城郊处一间不起眼的医馆中,一个医者打扮的中年男人狞笑了两声,拿着三炷香去蜡烛上点燃,朝着窗外拜了又拜,欣喜道:“封锁消息,立即派人去崖底找,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是!”
“等等!”
狠厉的双眼恢复平静,若有江州百姓在场,定能认出这人正是前段日子凭空冒出来的神医徐庶。
徐庶随后从袖口拿出一个瓷瓶:“还是给每个来看病的人一人一粒,除此之外,再每人送二两炭。”
“遵命!”
待人离去之后,徐庶仍久久未能平复心情,嘴角逐渐咧开,拿起桌上剩余的炭火点燃,轻轻吹响哨子。
“嘭!嘭!嘭!”
一旁鸟笼内的鹦鹉忽的大力在笼子中扑闪翅膀,变得极为焦躁不安,连身上的几根漂亮羽毛撞落都未有任何反应。
徐庶眸中露出疯狂之色,等那鹦鹉在鸟笼里疲劳死去之后,才收起竹哨,那张瘦削的脸上闪过一抹狠厉,阴冷的注视着整个江州城。
·
崖洞内,一夜无梦。
第二日天方破晓,微光透过洞口遮蔽的藤蔓射进洞中,彻底盖过了火折子最后的光芒。
安钦和沈宴珩在睡梦中互相取暖,不知何时紧紧依偎在一起,共同盖着一件血染红的衣袍。
安钦察觉到光亮,皱起眉,眯缝着睁开眼睛。
缓了缓,朦胧的眼神逐渐清晰,眼前映入的是一张虚弱苍白的俊脸。
男人睡着之后不说话模样比平日乖了许多,正紧闭着双眼紧贴着他的肩侧,如家养的大狗般无意识的蹭了蹭,毫无危险。
安钦掀开衣裳看了看沈宴珩背部的伤口,缝的针法有些丑,像一条蜈蚣,但好在把两块裂开的皮肤缝在一起,已经止住了血。
安钦又探了探沈宴珩的额头和脖颈,温度已经恢复了正常,昨夜的烧已经退了。
回想到昨夜的凶险,他脸色沉了下去,没想到那帮杀手竟然如此大胆,竟然敢在府衙中行刺朝廷派下来的钦差。
还有那醒酒汤,究竟是袁笑淼,还是那个不满十岁的小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