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冯宗礼跟孟闻青打了个招呼,揽着方寸坐在窗边的沙发里,他们两个穿的很休闲,像是出门逛街逛到一半临时起意决定过来的。
服务员在他们面前的桌子上放下甜品酒水和冰淇淋,方寸玩手机的空档看了眼,对冯宗礼说了什么。
过了一会儿,冯宗礼站起来,跟孟闻青去了酒窖。
季池的朋友嘀嘀咕咕,“这也不像是婚变的样子啊。”
季池拿了一杯香槟,往方寸的方向走去。
方寸嘴里咬着冰淇淋,手上还在玩消消乐。
季池把酒杯跟方寸面前的酒杯碰了碰,“冯太太,好久不见。”
方寸抬头看了眼季池,他离开长洲的这几个月,不用想都知道在季池嘴里已经被编排成什么样子。
“我有名字,叫我方寸。”
季池挑眉,在方寸身边坐下,“怎么,是和冯宗礼闹矛盾了吗?看来我说的是对的,你们之间真的有交流障碍。”
“谁说的,”方寸撩起眼皮子看他,“我们好得很呢。”
“你两三月不见人影,难道是去旅游了?”季池幸灾乐祸,“我还以为要上演消失的爱人呢。”
方寸想了想,对季池露出一个灿烂的笑,“我备孕去了。”
季池错愕,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气笑了,“难道你还有性别认知障碍吗?”
“你怎么知道,”方寸说:“我的备孕医生也是这么跟我说的。”
方寸胡说八道,季池脸上的表情有点绷不住,他现在觉得方寸不是有性别认知障碍,是脑子有病。
方寸面不改色,保持着高贵冷艳的范儿,“人没有点病怎么活啊,而且,我怎么样关你屁事。”
季池回回过来撩闲,回回落不到什么好,即便这样还是坚持不懈,也不知道图什么。
“别那么大脾气,”季池说:“我对你完全没有恶意,你想做什么我可以帮你啊。冯宗礼在商场上一手遮天,你没个人帮你,想做的事情做不成的。”
方寸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不说话。
冯宗礼回来的时候,方寸身边已经没有人了,他还在玩游戏,专心致志。
季池背对着他们擦了擦球杆,余光只撇到方寸看向冯宗礼的侧脸。
下午天气闷热,不愿意出门的都在房间午睡,其他的人换别的活动,去游泳或者唱歌。
方寸一个人,背着包,戴着帽子,提着小马扎,在湖边找了个地方钓鱼,柳树随风摇摆,方寸在树下的背影只有一小团。
不知道方寸什么时候培养起的钓鱼的爱好,冯宗礼不太喜欢。
“外面不热吗?”冯宗礼踩着草径发出细碎的声音。
方寸没回头,老神在在地说,“心静自然凉。”
“你从小到大都怕热,出去几个月,就不怕了?”
方寸看他一眼,“你要是顶着大中午的太阳晒三个小时,你就知道这点温度根本不算什么。”
冯宗礼有些惊讶,他扭过方寸的下巴仔细打量他这张脸。
方寸是黑了点,经过三个月的吹风日晒,皮肤也没有之前细嫩,但是看上去气色不错,精神很足。
冯宗礼没说出什么挑剔的话,方寸对着他露出一个灿烂而得意的笑,“怎么,出乎你的意料了。”
冯宗礼松开他,“相比于身体上的辛苦,被打压,被看不起,不公平的对待和没来由的责骂同样折磨人,而这些才是工作和生活是常态,厘厘,你能受得了吗?”
方寸打量着他,“冯宗礼,我发现你也有点看不起我。”
他勾起嘴角,漂亮的眼睛里浮动着碎金般的光芒,“我还就给你长长眼。”
浮漂上下浮动,方寸瞅准时机一拉,鱼竿一条细白的小鱼破水而出,在水面上形成一道白练。
他有了收获,顿时欢呼雀跃起来。
冯宗礼不动,就在旁边看着他,方寸哼了一声,带着自己的装备挪了地方。
那之后,冯宗礼就出差了,他走之后别墅里方寸称大王,没人敢对他说什么,就是传达冯宗礼的要求,方寸也是心情好了听心情不好就不理会。
冯宗礼从始至终没说什么,两个人进入了和平共处的阶段。
泊园周六的晚上有场拍卖会,唐夏给方寸打电话,问他有没有时间,陪自己去参加这个拍卖会。
电话里方寸的声音情绪不高,“你给我发地址,我这就到。”
唐夏在酒店前的长楼梯下等方寸,旁边喷泉有规律地喷水,水雾随着风吹过来,在夏日的傍晚多了几分凉爽。
方寸到了之后,唐夏拽着他尽快进场。
拍卖会规模挺大的,方寸领到了一本册子,里面是各种展品。
唐夏今天的目标是一瓶酒,起拍价八万,他预期的上限不会超过三十万,再贵,唐夏就不买了。
“你怎么看起来无精打采的,”唐夏拧了瓶水:“最近冯宗礼不在,你还有这么大压力?”
“刚回家了一趟。”方寸说。
他回家看父母,一来是解释一下那三个月的离家出走,二来,想试探一下方父方母对方寸离婚这件事情的看法。
唐夏说:“他们应该都不是很赞成吧。”
方寸点头,“我妈妈说,换了跟谁结婚,都不会比现在的生活条件更好了。”
方敬山则是大发雷霆,问方寸折腾够了没有,结婚,离婚,还要怎么折腾。
唐夏看了看方寸的神色,方寸哼笑,“说都说到这份上了,我觉得没有再待下去的必要,干脆就走了。”
方寸合上册子,深深呼出一口气,对唐夏说:“我在外面的时候,真的还挺开心的。”
唐夏拍了拍他的胳膊当做安慰。
座位上方的灯光暗下去,台上的灯光亮起来,拍卖会正式开始。
唐夏想要的酒在靠前的位置,加到二十万以后,举牌的人就少了,方寸喊了二十二万,已经没有人举牌。
台上的拍卖师举着锤子,“二十二万第一次!二十二万第二次!”
“二十五万。”前面有人举了牌子。
方寸眉头皱起来,他看不清那个人是谁,但是听声音,是项助理。
方寸再次加价二十六万,同时给项助理发消息。
“二十八万。”项助理接着举牌,回复方寸的消息说,这是老板的交待。
方寸气笑了,“阴魂不散啊。”
方寸喊了三十万,项助理紧跟着加价三十五万。
如此几个来回,这瓶酒已经被加到了八十万。
唐夏一言难尽地看着方寸,“价格翻十倍了,你俩搁这洗钱呢。”
方寸没有再喊,这瓶酒以八十万的价格落进项助理手中。
方寸骂了一句,跟唐夏说:“走吧,我去冯宗礼酒窖里拿别的酒赔你。”
刚走出酒店大门,长长的台阶下面,停着冯宗礼的车。
冯宗礼倚靠着车门,看向五光十色的音乐喷泉,霓虹灯或明或暗地落在冯宗礼身上,让他的脸时而清晰,时而模糊。
项助理跟着走出来,把手里的卡片递给唐夏。
按照冯宗礼的交待,这瓶酒是送给唐夏的,弥补上次在唐夏酒吧的失礼。
唐夏犹豫地看向方寸,方寸点点头,“收着吧,本来就是他错。”
唐夏点头,想说点什么打趣方寸,却看见方寸已经走下台阶,坐进了冯宗礼的车子里。
冯宗礼也上了车,车子从唐夏面前开过,方寸趴在车窗上,表情懒懒的跟唐夏挥手再见。
冯宗礼带着方寸沿着江岸大道兜风,岸边有很多人在乘凉吹风,空气里夹杂着夏天的热气,水气和草木腥味。路过一段人比较热闹的地方,还有呛人霸道的烧烤味和辣椒味。
最后车子在一段安静的江边停下,车窗全都摇下来,江风在车里面钻来钻去。
冯宗礼下车,问方寸下不下来,方寸不下,他趴在车窗边,眯着眼睛吹风。
“舒服吗?”
方寸点点头,“一点也不热。”
冯宗礼笑了笑,“自从结婚之后,我们就没再约会过。”
方寸微愣,他睁开眼,看向冯宗礼。
“我带你去过的地方太少了,很多新奇的,特别的,漂亮的城市你都没见过。”
冯宗礼低下头看他,眼睛如同今晚的夜,深邃又迷人。
“以后有机会,我都带你去。”
方寸愣愣地看着他,平心而论,冯宗礼的脸太优越了,优越到方寸快要忽略冯宗礼的坏脾气。
他的性格是一直如此的吗,方寸记不太清,可是他的脸一直都这么好看。
“我……”方寸抿了抿嘴巴,“先不谈那些,你打算什么时候签离婚协议。”
暧昧的气息一哄而散,方寸悄悄捂上心口,好险好险。
“我还是那句话,我没做错什么。”冯宗礼的表情淡了下来,又变成那种你能拿我怎么办的可恶。
方寸叹气,“算我做错了还不行吗?是我太冲动,我太不把婚姻当回事,我向你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