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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虚拟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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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2章
      “胳膊。”他木着脸,从床头拿起来昨天给人涂额头的药,冲床上的人一伸手。
      温照原呆头鹅一样看着他,蛄蛹两下,把左胳膊从被子里掏出来。
      一只瘦瘦的胳膊,有几处可疑的淤青,手肘不知道在哪里擦破了皮,手腕上还有一个牙印,温照原看着余行郡给自己皮肤有破损的地方消毒、涂药,撇撇嘴小小声说:
      “怎么竟然还咬人!”
      余行郡看他一眼,拒绝认账:“这你自己咬的。”
      温照原:“……我咬自己干啥?”
      余行郡没回答,只用眼神表示:“你说呢?”
      一片诡异的沉默的尴尬漫延开来,温照原不讲话了,肢体僵硬地装死平躺。两只胳膊很快处理好了,余行郡又把被子往下一点点扯,肩膀上都是些鲜红紫红的皮下瘀血,暂时不能用活血的药,再往下,胸前看得到明显的有红肿、破皮,就用棉签薄涂一层莫匹罗星软膏在上面,能起到消炎,预防感染的作用。
      他上药的手法很轻,但就是越轻越叫人难受,温照原不乐意叫他涂了,左扭右扭不想配合,嘴里也抗议,说:“这儿不用上药!”
      余行郡置若罔闻,把人按住,强制着把药涂完,温照原脸和脖子红透了,愤愤地自下而上看着他。
      他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一种故意的成分,总之刚开始见温照原接受良好,心里还松了口气,可紧接着,就开始越来越看这人根本没当回事的样子不顺眼。
      总之就是觉得,温照原现在的态度,不像是俩人昨晚做了那种突破边界的事,倒像是组团去打了怪兽,而且自己还是那个拖后腿害他受不少伤的猪队友。
      本来,既然已经上过床,两人的关系肯定、绝对不能再回到从前,就算不能做情侣,最起码也能被称为是炮/友才对吧。
      他们两个都已经是成年人,能够对自己的行为负责,这个时候最应该做的事就是心平气和地坐下来谈一谈,谈谈两人今后该如何相处,以什么关系相处的问题。
      可温照原现在这个样子,越看越像是要轻轻揭过,不要认真对待的意思!
      余行郡心里不爽,继续扯着被子,眼看着就要让人露出肚子和肚子下面的皮肤,温照原觉得不妙,使劲推了推他,费力地撑起上半身,从另一边的床头扒拉出来衣服迅速穿上。
      套上长袖长裤的绒绒睡衣之后,所有裸露在外的皮肤得以被遮蔽,他好像装备上了什么百毒不侵的盔甲,心里踏实起来,定定心跑回床这边,拍余行郡的肩膀,说:
      “朋友,年轻人有冲动,不小心做错事很正常,你不用放在心上,我不会要你负责的。”
      他是想宽慰对方,不必有心理负担,只是在特殊情况下发生些意外而已,这种事情没有经历过也总会听说过,都能理解,没必要上纲上线摆出一副好像这辈子都要毁了的架势来。
      但他却没想到,自己这种态度,如同火上浇油一般,立刻大大地激怒了余行郡。
      余行郡:“正常你大爷!”
      他罕见地用了有点粗鲁的措辞,紧接着声色俱厉,怒气冲天地发了一通脾气。
      余行郡:“全变成是我冲动了是吧?好我提醒你,昨天晚上是你说,让我帮你解决‘欲、望’,都忘了?需不需要我现在给你模仿一段?”
      余行郡:“还‘我不要你负责’,搞没搞清楚情况?现在是我、要、你、负、责,听见没??是我要你负责!!!”
      第41章 你是直男吗?肯定不是吧!
      温照原震惊,还有点害怕,他伸手揉揉被震痛的耳朵,默默地后退了两三步。
      负责?负啥责?不一般都是被睡的那个才会要求负责吗?怎么轮到自己摊上这事,就和电视里看的那么不一样呢?
      你又没吃亏,他想说,想捋起袖子露出伤口声明:受伤的明明是我,但又觉得不太合适,有种性观念很落后的嫌疑。
      余行郡一把揪住他衣领,扯回来:“想跑?你是要当渣男?”
      温照原欲哭无泪,没想到有朝一日自己还能和这个坏词扯上关系。可见酒真是坏东西,吴总和何晓伟也是坏东西,两人联合起来,害自己,让自己深陷不义之中,而且还没处去讲理。
      “那……应该怎么负责?”他心一横,干脆就直接问。
      “你说怎么负责?”余行郡不正面答他,用怨气森森的眼神对着他看。
      “那我跟你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嘛!”双手合十弯腰又弯腰,十分可怜地道歉,试图蒙混过关。
      “少来,”余行郡松开他衣领,“过来我跟你聊聊。”又狠狠钳住他的手腕,拖着人转身向宽敞明亮的客厅走。
      温照原不想聊,本能地害怕,挣扎,说:“求求你,我想上楼休息了,能不能改天再说,我真的好累好痛好难受!”
      余行郡不管他,拉着他在沙发上坐,一坐下,直截了当地就问他:“你是直男吗?肯定不是吧!”
      温照原睁大眼睛,对他的武断结论表示震惊:“啊?何以见得呢?”
      他对自己的性取向并没有过特别的在意,因为觉得恋爱是和具体的人谈,不是和某个性别谈。无论是同性恋异性恋还是双性恋,都没有必要用一个概念一个标签将人死死地框在里面。
      可他也承认,在即将满22岁的人生中,除了昨晚,从来也没对谁产生过强烈的“欲望”,虽然事情的过程基本都不记得了,但在对方再次靠近的时候,身体上隐隐残留的感觉都在明晃晃地宣扬:余行郡并没有骗人。
      这感觉让他害怕,不愿意接受,和自己的室友搞在一起,多尴尬,多难堪,可偏偏对方还不依不饶,要把这事儿摊开来说,咄咄逼人地讲话。
      余行郡:“何以见得?要帮你回忆昨晚的细节吗?”
      温照原惊惶:“当然不用!”
      余行郡:“那你听结论,结论就是你昨天晚上特兴奋,特享受,稍微离开一秒都不行,我床头柜都快被你拍烂了!”
      温照原大为震撼,脸和脖子又涨红:“那是因为我喝了怪东西!”
      余行郡:“不要给自己的行为找借口。难道酒鬼喝醉犯了法就不用受法律制裁吗??”
      这话好有道理,温照原上嘴唇碰下嘴唇,说不出话,嗫嚅好久,才胡搅蛮缠地继续顶了一句:
      “我什么也不知道,昨天晚上的我不是现在的我,你去找昨晚的温照原负责吧!”
      余行郡却威胁他:“你再诡辩一下试试呢?”
      温照原伤心地往后一倒:“那你说怎么办,事情已经发生了,你想怎么处置我呢?”
      余行郡恼火地瞪着他看。
      但是,烦恼的情绪升到顶端,冲破一个临界点,出于某种自我保护的机制,反倒又渐渐冻结、骤然冷静了下来。
      对方抗拒的情绪已经如此明显,再上赶着要人家做出承诺,就实在有点无赖了。
      如果温照原真是不愿意,这样苦苦相逼也并没有意义,而且,余行郡其实也不很清楚,他到底想要这小孩负起怎样的责任。
      要谈恋爱吗?先do后爱?可灵魂是灵魂,肉身是肉身,温照原喜欢我吗?如果不,难道要胁迫他继续做炮/友吗?
      这怎么可能呢?余行郡当然不会有那么坏。
      况且,他也知道,温照原和自己完全是不一样的人。他是谨慎,自律,在世俗的规则中一个还算上进的人,而温照原自由,散漫,做事随心所欲,不太顾及后果。如果不是有身体上本能的吸引,两人可以克服那些差异、冲突,好好相处,甚至发展出能长久存续的浪漫关系吗?
      这场谈话没有得出什么结果,余行郡只好暂时放温照原一马,让他回去好好反省:这样装傻充愣,推卸责任的行为到底是应该不应该。
      得到解放之后,温照原噔噔噔跑上楼,把自己撂在单人小床上,头埋进枕头,身体拱啊拱拱进被窝,不动了。
      他搞不清楚余行郡到底是什么意思,究竟要他负什么责任,自己这样几乎一无所有的人,又能对无论在工作上还是生活中都格外游刃有余的余经理负什么责任呢?
      经济补偿的话,自己肯定拿不出什么,余行郡也不会缺这三瓜俩枣;那么肉/偿的话……他打了个冷战,强迫自己把这想法赶出脑海,安慰自己,余先生肯定不能是那么卑鄙的人。
      想不清楚这些,决定先不去想,注意力一转移,昨天在酒吧糟糕的回忆又进入脑海。
      对于每一个创作者来说,作品就像是亲生的孩子,它们可能不完美,甚至也许是丑娃,但十月怀胎的“母亲”总还要有些拳拳的舐犊之情。
      回想起喝了那半杯酒的反应,几乎可以肯定,吴总根本不是看中了他的故事,而是单纯想睡他。
      一想到,自己的孩子险些被拿来当作欺骗、欺侮自己的工具,就觉得可悲,极其不舒服。在校园之外,初识人心之险恶,即使温照原本人再心大,再乐观,这时候也像吞了苍蝇,恶心,觉得要大病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