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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别做实验了,遛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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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1章
      “孟景——”
      洛知远哑着声音叫他的名字,尾音拖得绵长。
      他觉得自己好像成了热带雨林中生长的一棵树,洛知远是另一颗,他们枝叶相交,树干相贴,长到一起,依偎在热雨过后的潮湿空气中肆意生长。
      这一个澡洗得两人脚趾和手指皮肤发白,长出褶皱。
      他们裹着浴巾,瘫软在床上,连一根手指都不想动了。
      在开始一个懒怠的午休之前,洛知远还是挣扎着打开手机,定了一个五点的闹钟——晚宴入场券上的时间是下午六点。
      鸟鸣铃声将洛知远吵醒来,他推了推孟景。
      孟景还红着脸,沉在短梦里,热出了一身汗。
      “醒来,收拾一下,晚上陪我过去吧。”
      洛知远手肘推了推孟景,他已经收拾好全身上下,将两人脱下来的衣服送去了洗衣房。
      下午闹得不算过分,只是嘴角处还留着一些红痕,洛知远对着镜子看了看,又检查了一下。
      孟景算是克制,没在能露出来的地方留下痕迹。
      宴会的大厅在会场,一般这样的学术会议,都会安排一次晚宴,留给参会科研人员自由地交流和商议合作。
      那个新型的正极材料的专利洛知远打算交给孟景的公司,为防备其他竞争公司,他不准备在论文里把具体的合成步骤写得格外详细。
      有陆查翻车在前,他这一篇文章势必会受到更加严格的审查,而他又不能让其他课题组按照他的步骤重复合成这个材料,所以他必须增加更多的,足以让人信服的证据。
      今天的会议给了他灵感,和做计算的课题组合作,可以让这篇文章更加完善。
      孟景晚上的打扮比起白天更休闲一点,白天是职场精英的范儿,现在看起来倒像哪个课题组的新生,元气满满,还没遭受毒打以致于染上牛马味的那种。
      两人在大厅入口处验了入场券,各拿了一杯红酒。
      洛知远打量了一下大厅里面的情况,没有看到陆查和吕志成的身影。
      陆查白天在会场上被质疑了一顿,茶歇的时候又听了不少闲话,脸皮再厚也遭不住再来晚宴上丢人。
      吕志成大概也算是,被陆查丢尽了脸皮,不想面对同行们的议论和打探。
      “洛知远,你也来了!”一个矮矮瘦瘦,鼻梁上架着黑框眼镜的男生跳起来拍了一下洛知远肩膀,“我看会议摘要没有你的报告,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这是洛知远的本科同学,申请了欧洲课题组的博士,做的锂电池方向。洛知远在大学的时候和他不同寝室,关系并没有十分熟络。
      “是的,真巧。”
      洛知远打了个招呼,两人寒暄几句,对方便将话题引向了陆查,“你们组师弟最近那篇新型储氢材料的论文怎么回事?”
      果然是来找他吃瓜的,洛知远笑了笑,“我们组最近还会有篇论文,等那篇出来就什么事情都清楚了。”
      那人还想追问,洛知远开始打太极,四两拔千斤,将这个话题打发掉。
      和吃瓜群众耽误几分钟,洛知远很快在人群中找到了rose的踪迹。
      她一头惹眼的金发,穿了一条红色的过膝裙子,举着一杯红酒,正和白天质疑陆查的那个同行兴奋地讨论着什么。
      洛知远拉着孟景一起过去。
      “rose,又见面了。”
      rose热情地给洛知远一个拥抱,又看了看孟景,也张开了双手。
      “这是rose,我们有过不少合作”洛知远看向孟景,接着又向rose介绍,“这是孟景,是一家新能源科技公司的ceo,也是我的男朋友。”
      rose和孟景礼节性地抱了一下,大笑着,颇为遗憾地摇头,“太可惜了,我今天会场就看到你们了,还想让你帮忙要个联系方式呢,结果居然已经有主了。”
      这是,洛知远这是要公开出柜,给自己名分了吗?孟景心又砰砰跳了起来,脸蛋微微发热。
      他这一愣神又觉得自己有些失礼,不好意思地朝rose笑笑,打了个招呼,站在一边听两人商量。
      rose和洛知远是搭档已久的合作者,商量起来简单快速省事,洛知远简单说了一下目前的情况,rose朝他比了个ok手势,这件事就算说好。
      正事解决,rose继续回到与同行辩论的战争中,洛知远看了看周围似乎要朝他围过来吃瓜的同行们,又赶紧拉着孟景右拐出门,朝会场外跑去。
      “走,去看月亮吧,今天晚宴聊不了什么,都是吃瓜的。”
      第42章 惯犯
      后面几天的会议洛知远捡重要的听了几场,剩下的时间都用来和孟景享受这异国他乡的难得休假。
      可惜时间过得飞快,转眼会议结束,到了该回去的时节。
      洛知远刚下飞机,手机接通信号,马上看到几十个未接来电提醒,全部来自徐晓健,他心中一紧,马上回拨。
      “喂——晓健,怎么了?”
      电话嘟了一声,立马被接起。
      “出事了,洛师兄,我找不到李师兄了!电话也打不通……”
      电话那头徐晓健的声音发颤,有些语无伦次,几场大厅的信号断断续续,洛知远也听不太清楚。
      “你慢点讲,怎么回事?”
      洛知远往人少的地方跑过去,信号稍微好了一点点,“你再说一遍,我能听清了。”
      “他好多天没来,我还以为他是想趁你们出差给自己放个假,接没有打扰他,结果昨天有个仪器坏了,我想问问他,他一直没回复我,今天又打电话,也没有接通……我打了一上午电话了,一个都没有通。”
      “然后,我去他工位看了看,他的实验记录本全部用刀子划得稀烂了……”
      李振飞的实验习惯很好,向来把记录做得格外全面工整,他的实验记录本保存得很好,哪是七年前才建设实验室时的古早资料都可以找到。
      洛知远心中咯噔一声,破坏自己的心血到这种地步,李振飞一定是受了什么刺激。
      “别乱猜测,我马上回来。我们先找他,你知道他住在哪里吗?”
      洛知远等不及去拿托运的行李,让孟景帮忙看一下,交代一声,着急往海关处跑去。
      他过了关,立马加价叫了一辆网约车,他给李振飞打了一个电话,也是无人接听,又给徐晓健回电话:
      “你去学校附近的南塘村社区问问,我马上打车过来,师兄可能住在那里。”
      自从学校不再提供住宿之后,他们各自在校外找了房子,他们问过李振飞住哪里,但他含糊了过去。
      李振飞平时走路上班,推测应该住得不远,而且他向来经济窘迫,不太可能租学校附近比较贵的房子,同时满足近和便宜两个条件的住处,就只有南塘村。
      洛知远从出租车上下来,徐晓健已经在保安室,他们费了好一番功夫,借着孟景的关系,找了个警察帮忙打了电话,才说动保安大爷答应看监控。
      他们没有猜错,李振飞就住在这个城中村,自从三天前回来,就再也没露过面。
      两人向保安大爷道了谢,急匆匆往17栋赶去。
      李振飞住在地下室。
      “师兄,你在吗?”
      洛知远和徐晓健几乎快把门敲烂了也没有人应声,他们又贴着门板喊了好几声师兄,也不见里面动静。
      “要不,我们把门撞开吧,这个门很薄的样子。”
      徐晓健后退到下楼的台阶上,真准备飞踢一脚,终于听见门内传来动静——沉闷的,好像是拖鞋摩擦着水泥地板拖动的声音。
      薄木板门朝里面打开,黑洞洞的一片,潮湿阴冷夹着霉味风扑了过来,徐晓健打了几个喷嚏。
      黑暗中传来“啪”地按开关的声音,一盏昏暗的钨丝灯亮了起来,惨黄的灯光从天花板上洒下,照亮这个可能是仓库改造的地下室。
      这里没有窗户,层高比较矮,一伸手就能摸到天花板,白色的有些脱落的墙皮上长着回南天留下的霉斑,密密麻麻的。
      屋子里空荡荡的,除了一张床,一个堆满生活用品的桌子,再找不到其他家具。
      房间很小,洛知远和徐晓健站进去,这小小的地下室就像罐头一样地被填满了。
      李振飞瘦了很多,颧骨显得更加明显,像一把刀一样地顶着眼下乌青发黄的皮肤,他的眼神涣散着,动作迟缓,从开门到坐会床上,这半米不到的距离,挪了好几分钟。
      过了好一会儿,他似乎才从梦游一样的状态醒来,想起屋里来了两个师弟。
      “你们……怎么来了?”
      李振飞想着应该给两人倒一口水,环顾了屋子一周,连从学校休息区捡回去的一次性杯子都找不到多的了。
      “你怎么回事?这么多天不见,我都急死了。”
      徐晓健挨着李振飞坐到床边上,他伸手拦住李振飞的肩膀,胳膊下面瘦骨嶙峋,只觉得硌人。
      “我就是突然很懒,什么都不想动……就想一个人静静。”李振飞说这一句话,呼吸了几次,好像花费了不少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