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孟景皱着鼻子,装出一副委屈的样子,洛知远无奈,低头弯腰,凑过去和他额头抵着额头,贴了贴。
“看你,看你,它可爱,你帅气,都看。”
孟景得意地笑起来,圆圆的眼睛挤得弯弯的,亮晶晶的像星星。他微微偏头,把靠近洛知远那侧的脸颊往上抬,像讨零食吃的耶耶那样,眼巴巴地看向洛知远。
洛知远心中一动,在孟景的脸颊上亲了一口。
“还有另一边。”
孟景又把另一边脸蛋送过来。
洛知远使坏,咬了一个浅浅的牙印。孟景的脸颊果然如他所想的一样,软软的,咬起来像蛋糕。
会堆雪人的小狗不是浪得虚名。
洛知远蹲在一边,看着孟景先捧起一个锥形的雪堆堆,接着双手拢起一大捧雪,在手心里团着团着团圆乎了,再放在雪地里滚大,滚了几圈再拍一拍,把南方绵软得想棉花的雪拍结实一些。
孟景把圆球固定在锥形雪堆堆上,洛知远捧了几捧雪把连接处修补得结实,接着又看孟景开始从口袋里变魔法一样地掏出一大堆东西,开始做雪人的脑袋。
耶耶见两人玩得开心,立即加足马力冲过来,洛知远担心耶耶冲坏了雪人,又走到前面一些,把小狗抱起来,往前走了几步,去和它玩抛雪球的游戏。
“洛知远,快看,我的雪人做好了!”
洛知远回头,只见雪人已经戴上了帽子,围上了围巾,甚至长出一只手来,掌心里拖着一个小小的匣子。
“好厉害!”
洛知远夸了一句,孟景立即笑了起来,他撑着膝盖站起身来,招呼洛知远过来。
“快看看匣子里是什么!”
洛知远打开匣子,里面是一个银色的素圈戒指。
孟景将戒指捏起来,“快,伸手。”
洛知远伸出手去,他这才注意到孟景左手中指上戴着一个一模一样的。
微凉的戒指套在洛知远中指上,大小正好,不松也不紧。这个分量应该是铂金的,实验室有个铂金坩埚,密度比银子重一倍多。
“洛知远,你能做我的男朋友吗?”孟景深吸了一口气,低头看向洛知远。
他的个子比洛知远高不少,眼神灼灼,像燃着的火焰,落在洛知远身上,洛知远都觉得烫人。
孟景的脸红了起来,他盯着洛知远的眼睛,洛知远的鼻子,洛知远的嘴唇,焦急又忐忑地等着答案,等着他期盼了六年的答案。
“孟景,这是我们契约的一部分,还是,你是……认真的?”认真两个字有些烫嘴,洛知远后退了一步,稍稍拉开与孟景的距离,问出这一句话,其实他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他不想看见孟景失落的眼神。
看到洛知远的动作,孟景眼神黯了一些,像忽如其来的一阵雪风,吹弱了火焰。
他咬了咬下唇,洛知远几乎将答案写在脸上了,但他还是想赌,只有亲耳听到他的拒绝,他才能放弃哪怕只有千分之一的可能。
“我是认真的,我喜欢你很久了,从见到的第一眼就喜欢。”
洛知远不相信一见钟情。
他觉得孟景现在对自己的喜欢,更像是一种幻觉。所有人都看得见他光鲜的一面,他的皮囊,社会氛围给理工大博士头衔所镶上的光环。
他在孟景面前,并不是真正的自己。孟景还没有看见他的狼狈和艰难,他的心机和算计。
孟景也许喜欢的只是一尊假人,优雅的,强大的,冷静的,聪明的假人,他所表演出来的,一个优秀的、敬业的金丝雀。
这些都不重要,更重要的是,他不想谈恋爱。
洛知远见过很多情种,说起来奇怪,从不沾染感情事的他,从高中到现在,往往都是同学室友失恋了的首选倾诉者。
那些情种无一例外,在脱身的时候,都几乎掉了一层皮。而有意思的是,每一个人都在谈恋爱前,信誓旦旦的说,我绝对不会栽进去。
洛知远不了解感情的力量,他不盲目自信,就像做实验一样,他不会轻视任何一种未知。
“对不起,我不能答应你。”
“为什么?是我哪里让你不开心了吗?”
孟景的声音有些发颤,他预料过这个后果,但是不是打了预防针就不会痛。他觉得心口闷闷的,像被谁重重的锤了一锤,随着脉搏跳动,一下一下麻木中带着刺疼。
“你很好,只是,我不想谈恋爱而已。”
洛知远的时间和精力太珍贵了,他要准备论文和新的实验,他要和陆查周旋,要应对吕志成,要应付家里的各种麻烦……一桩桩,一件件,他处理下来,计划表密密麻麻,能排给孟景的时间屈指可数。
现在只是契约关系,假扮一下男友就算了,如果真的在一起,他怀疑自己是否真的还有热情和精力,去正确地爱一个人。
感情对于他而言,是奢侈品。
孟景没料到是这样的答案,他其实也想过,也许洛知远不会喜欢自己这样的人,洛知远聪明、成熟、坚定,在哪里都闪闪发光,耀眼夺目。而自己,除了投胎的本领比别人厉害一些,还有什么更好的地方吗?
孟景咬着嘴唇蹲下去,眼圈红红的,他忍了一会儿,抬起头,还是没能让眼泪倒流回去。
雪风刮过眼泪淌下的痕迹,冷得刺疼。
他有些狼狈地从雪人身上捡起自己的围巾和帽子,戴回来。
冷冰冰的,他想,捂一下就会热起来了吗?
第17章 德不配位
耶耶玩了一阵的雪,似乎敏锐地感受到了这边情况有些不对,它放弃正在追得欢的雪球,朝孟景跑过来。
它看了看洛知远,又看了看孟景,小声地朝洛知远嗷呜了一声,马上两只耳朵向后耷拉着,钻进孟景怀里,亲热地舔了舔孟景的脸。
又丢人了,连耶耶都知道了。
孟景伸手摸了摸耶耶脑袋,慢慢站起身来。
洛知远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
如果推己及人,他伤心的时候,更希望别人都远远地走开,留着他自己收拾好心情,好像只要脆弱不被人看到,他就可以无坚不摧。
但是孟景应该不一样。
洛知远犹豫了一会儿,从口袋里掏出体温捂热了的一小包湿纸巾,递给孟景。
孟景擦了擦刚刚脸上耶耶舔过的地方,深深吸了一口气,背过身去,努力地把嘴角往上拉了三次。
假装自己在笑是一种很好的调节心情的方式。
孟景觉得心情又好很多了,他转过身来,朝洛知远笑了笑,眼圈鼻子还红红的。
“没有关系,如果这样就追到你了,那才奇怪呢。”孟景又像在给自己表白失败找补一样地,小声叨叨道:“要是那么好追,也不会六年了还让我有机会。”
看到孟景情绪好转,洛知远心里稍稍松了一口气。
他想,如果他现在没有那么多事情要操心,如果他和孟景不是以这样的金钱关系开始的,他也许会考虑和孟景更深入地、慢慢地互相了解的。
孟景是个很好的人,纯粹,真诚,善良,就像一片素白的雪,即使这个城市的天空飘着雾霾,他也不改本色。
洛知远觉得,比起那些世俗意义上的强者,孟景真的很好,很好。
可惜,他现在不做情种。
他伸手拍拍孟景的肩膀,两人默契地当做这件事情没有发生过,又一起带着耶耶打起雪仗来。
春节过得很快,孟景和洛知远两人默契地维持着朋友与合作伙伴的距离,两人一狗,在冷冷清清的小区进进出出,竟也凑出几分热闹的烟火气。
开了春,几年难得一见的大雪也化了,薄薄的冰片从广玉兰的叶子上滑落下来,像风铃一样清脆响着,旁边光秃秃的玉兰树长了大拇指一样的花苞,湿漉漉地滴着水。
草地绿茵茵的,有些角落里开了婆婆纳,蓝色的小花,一朵一朵精致得很。
春生万物,初春的气息带着点躁动钻进孟景心里,他那点沉寂了十来天的心思,又跟被春风唤醒的野草似的,悄悄冒出了个尖尖。
他都有两个星期没有亲过洛知远了。
孟景怀念着洛知远棉花糖一样软的嘴唇。
可惜春节一过,洛知远就更加忙碌了。
吕志成接了一个横向,提升燃料电池正极材料的耐久性以延长燃料电池的循环寿命
燃料电池是新能源的明星赛道,这个领域有两大核心问题,一个是储氢问题,洛知远前面实验探究的固体储氢材料课题就是这个问题的一大分支,已经有了突破性的结果。另一个就是燃料电池的循环寿命问题,这也是一个在刀刃上的点,
企业砸钱给吕志成,就是希望他团队能突破技术瓶颈,优化某种燃料电池正极材料,让燃料电池汽车的核心部件使用寿命更长,这是产业化落地的关键一步。
企业的横向项目不好糊弄,不像纵向基金,弄几篇论文,好好喝喝酒,结题的时候没人为难就过了;横向项目,总是要见到成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