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闻渠容愣了下,但很快明白了他的意思,并不是非要他现在说,只是堵他一句而已,看来刚刚的话是他过界了。
他低头一笑,许横的目光没变。
恰好这时,门边传来响动,这点儿声音是完全能够被歌声盖住的。
谢雾观猝然与一双眼睛对视,向他而来的那道目光带着年轻人无法掩盖的赤诚与灼热,即便许横本人并非拥有如此的少年心志,但他太年轻了,身上流淌的血液似乎都比他人鲜艳几分。
许横并非有意看他,只是正好没有挪动视线而已,但这也并不妨碍在看见对方注视着自己时,仍旧面不改色地回望过去,即使意识到了对方的身份不凡。
众人适时转身,更有甚者竟然起身,虽然没说话,但态度很明显。
许横看见了,表情平淡,却更觉得有意思了,看来这个圈会更好玩。
闻渠容作为圈内少数胸无大志只想养老且并不巴结谢雾观的人,很多和谢雾观有关的场面,他出场都会更合适。
“雾观也来了。”
“你不知道他要来吗?”许横略显突兀地开了口。
闻渠容似乎是想朝谢雾观走去的,但被这句话暂时停住了脚步,他略有些迟疑,一时不太明白许横这句话的意思。
而他们都不知道的是,谢雾观停住脚步的地方,角度堪称绝佳,许横斜着的半张脸被闻渠容遮挡住,好似二人正在说一些只能两人知晓的悄悄话一般。
谢雾观的表情仍旧是与平时无二致的平静夹杂冷漠。
这样说似乎并不完全真确,他身上是有上位者凌驾于他人之上的气质的,不过这并不是大事,谢雾观不是一个傲慢的人,他只是会站在高处聆听他人的意见。
“什么?”想了好一会儿,闻渠容没想出来答案,问了一下。
许横其实挺能理解这些人的关系的,有交情但也很有限。圈子里或明或暗有一个带头的人,毕竟他们的年龄摆在这里。诸如沈云觉之流是没有的,年纪没到,只有家庭赋予的一个身份,故而无需在自己的圈子里重视排名。
人只有走到高处了,才需俯瞰他人与他物。
许横朝闻渠容晃了晃酒杯,收敛了点儿笑意,眉目却依旧清晰异常,“这些人当中,我好像只认识你。”
闻渠容被对方的表情晃了下眼,半晌说不出话来。
谢雾观早就在几人的言语簇拥下找了个位置坐,没再去看许横的方向,好像刚刚刻意停留且沉默的几秒钟,是错觉一样。
大概,也并不是几秒钟。
等歌舞撤台,屋内的灯光重新恢复了来时一样,是偏氛围感的黄灯,流动在杯中的液体有一种莫名的质感,好似表皮上沾染了一层能够凝固的胶体,正外溢着独特的光彩,与在明亮的白炽灯下完全不同。
许横也理所当然地跟着闻渠容回了沙发区坐下,都没什么事要谈,两人坐得放松。
闻渠容又给许横添了杯酒,笑得像停留在花蕊上的蝴蝶,特勾人。他是真挺闲的,又很想每天都约许横一起玩,光是看着这个人,他就有种莫名的开心。
许横微眯着双眼,虽然说不算拘束,但肯定没有在酒吧时放得开。
他看了眼闻渠容,就当是道谢了。
等级关系其实并没有明显到让人不适的地步,没人上赶着向谢雾观示好,一是没这个需要,二是一群身份也差不多的人自然不会主动去拉这个脸。当然,最后一点,最重要的是,谢雾观不允许。他有这个资格不允许。
除开许横,都是一个圈的,自然也凑在一起聊些圈内的话题。
他们并不避讳许横,原因可能有很多。但许横猜测仅有一部分或接近没有是因为他是闻渠容带来的人。更权威一些的说法,大概是,许横知道对方并不把他放在眼里,一个没权没势的圈外人,不就是跟班一样的人。
说不上反感,更谈不上喜爱,只是无所谓。
上一个话题是哪两家联姻,下一个是谁谁谁又要走马上任。
闻渠容倒是照顾许横,没跟那些人一块儿聊,反倒是跟许横说着有的没的。
玩的时候倒觉得没什么,但是一聊起来,许横就能感受出差别了,他还是挺喜欢和沈云觉他们一块儿聊的,有共同话题。
即便这样,许横并没有冷脸,有一搭没一搭地回应着闻渠容。
闻渠容也不尴尬,还甘之如饴,发挥出了点儿年轻时候找话题的能力。
有人不经意注意到了他们的情况,很惊讶,毕竟都知道闻渠容的性格,以前还能算是会哄人的性格,但还是第一次见在一个人面前这么讨好的样子。
瞬间,许横在他面前的形象就生动了起来,合着带人进来是这个意思,也不直接挑明了。
“许横是做什么工作的?”
许横抬了下眼,应该正儿八经打过照面,可能还说过话,但他没记起来名字。
“帮人收贷。”
“嚯!”宁瑜有些愕然地看向了闻渠容,对方正一脸波澜不惊地小口抿酒,心想,兄弟久不开张,一下突然有了兴趣,原来是看见野的了。
按照闻渠容的喝酒速度,一个小时都不知道能不能喝完手上那杯,他还挺有闲情逸致地给许横加,专门等着伺候人一样。
许横倒是没抗拒这些动作,他本人性格就是如此,来者不拒。
“那不是很辛苦?”宁瑜想着,闻渠容也忒不懂事了,只知道让人出来玩,好歹对人家大方点儿啊。
许横低头,微微一笑,“被我追贷的人更辛苦一点。”
宁瑜一愣,突然明白了许横的意思,转过头去看对方的脸。
许横从来不在意他人的目光,或欣赏或厌恶,他都能笑得出来,也觉得事不关己。手指尖无意识地摩挲了几下,犯烟瘾了。
其实他以前一直抽的是普通的香烟,便利店里大多数人会选择的那几样,不过有时候抽得多了嗓子不太好,也呛得他难受,跟着一位朋友换了细烟,比想象之中更好,频率也慢慢降下来了。
“厉害。”宁瑜也不知道是不是真心的,说出来了这么个夸奖的词。
第10章 留宿
闻渠容亲自把人送到小区门口,还要再往里开时,许横出了声:“就停在这儿吧。”
两人都喝了酒,车自然是闻渠容的司机开的。
司机看向后视镜里闻渠容的方向,老板并未阻止,他在路边停车。
小区黑了一片,只剩边上二十四小时营业的便利店还亮着灯,透过透明的玻璃门,能看见店员在里面补觉。
“我以为你会请我上去坐坐。”闻渠容含笑的嗓音响起。
“别了,我怕你想留宿。”许横笑了声,这倒也算是真实原因。
闻渠容无声地笑了会儿,本来刚刚的话就是打趣而已,但许横一说,他又瞬间像被点破了心思一样,心里痒痒的。
“走了。”许横下车关门,一气呵成,走出去好远都没回过一次头。
“老板,要走吗?”司机有些不安观察闻渠容的脸色,大晚上的,人都看不见了。
“不急,再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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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确定了人,许横洗漱好,给群里发消息,让几个朋友一起去堵人。
在早点摊买完包子和豆浆后,许横边走边吃,正要到集合点时,腰上突然传来一道极大的力,连带着口鼻都被布一样的东西捂住。
几乎是一瞬间,许横屏息,两手分别拿着包子和豆浆就往后面堵去,豆浆由于骤然的力气泼洒出去,还温热的液体有一两滴飞溅到他身上,许横不敢确保是否砸中了对方。
他被人拖进一个没人的小巷子里。
身后人闷哼一声,手上能用的东西用完,许横立即屈肘向后打去,弓着腰试图从对方身前退出去,眼前的布肯定有问题,一股子药味不呼吸都能闻到。
要是不速战速决,多半会出事。
许横的力气不是盖的,但身后那人显然不一般,小臂上的肌肉又硬又大,像有纹理的石头一样,紧紧地捁住腰。许横只是动了一下,对方立马加大力道,他立马白眼一翻,又刚吃东西,差点儿忍不住吐出来。
对方也只是保持这个动作,许横猜到,大概布上面沾的是迷药之类的,对方在等着药物起效,所以才不动。
许横眼神一凛,尽量憋住气,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对着对方的头就是猛砸。
“嗷——”
许横刚挣脱,头也不回就往小巷出口跑。
现在不跑,等着对方反应过来,那有很大概率又会被压制。
没跑出几步,一道巨大的力砸在后脖颈上,许横直接倒在了地上,胸膛剧烈地起伏着,倒在地上的身躯还一颤一颤的。
“操、”
来不及反应多久,许横微弯着双腿,手撑在地上,向前打了个滚,立马就要起身。此时,后背又被补上不轻不重的一棍。
都到这个时候了,许横自然知道没什么挣扎的余地,人都到了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