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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奸臣洗白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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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7章
      后来,他又拉着苏锦绣到书案前,非要她写一份保证书,苏锦绣无奈,只得照做,两人还郑重其事地按了手印。
      终于一切交代妥当,两人便回了各自卧房歇息。
      良夜不眠。
      第二日,天刚蒙蒙亮,他便依约悄然离去。
      苏锦绣躺在床上,听着门外那声轻缓的关门声,微微睁眼,久久未动。
      这是他们昨日说好的,不必相送,免得徒增离别泪。
      第33章 念嗔痴 一念起情思,嗔痴难自持。
      安尺素收拾停当, 辞别了玉笙,也辞别了醉春坊的过往,一一作别后,行至京郊客栈。
      刚推开门, 一柄冰冷的匕首便抵在了她的颈间。
      她被人挟持, 却丝毫不惧, 反倒轻笑一声。
      “你来了?”
      曲衔觞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带着几分偏执的温柔:“对啊,我来帮你兑现诺言。当初你不是说, 生同寝, 死同穴吗?前者你没做到,现在,总归可以了吧?”
      “还有什么遗言, 一并说了吧,反正也没人会听。”
      “死在你手里, 求之不得。”安尺素只闭上眼, 一动不动。
      “又装你那低眉顺眼的菩萨模样!你真以为我不敢吗?”
      安尺素缓缓睁开眼, 语气平静无波:“你若是敢,便不会说这些废话了。”
      曲衔觞被她这句话激怒,手腕猛地一送,匕首又往她脖颈里深了几分,殷红的血珠立刻渗了出来。可刀刃刚触到温热的皮肤, 终究还是不忍心, 手微微颤抖着停住了。
      她恨自己的软弱, 恨自己一次次被这个女人牵制,最后竟猛地调转刀头,就要往自己心口刺去。安尺素眼疾手快, 右手一把握住锋利的刀刃,鲜血瞬间染红了她的掌心,她却浑然不顾。
      “安尺素,在我面前就别装了。我们一同长大,是我拼命做绣活把你从家里带出来,可你偏要假慈悲回去,结果呢?人家可曾领你的情?不还是把你卖到了醉春坊?”思及往事,她哽咽着不成声,“后来呢?你成了花魁,我的绣坊也初见成效,那夜夜重金包下你的人是谁?是我!可你是怎么对我的?”
      “你去献身,攀附富贵!你若是真这般贪慕虚荣,我们一刀两断也就算了,可你偏偏对别人都那么仁慈!你护着那个玉笙,替她挡了多少客?又对你绣坊里的小娘子那般照料,你知道我花满渚为什么从不接醉春坊的活吗?就是因为你,一想到我之前做的衣服全是给了你,我就觉得恶心!”
      安尺素静静地听她说完,没有辩解,只是伸手轻轻抱抱住她,说了句对不起。曲衔觞的怒火仿佛被这几声道歉浇灭,所有的委屈和愤怒瞬间化为泪水,她趴在安尺素怀里,终于泣不成声。
      一轮明月高悬,照了不止这一对嗔痴。
      如今已至十二月初,序属孟冬。
      冬日绣活多是锦衾、大氅等繁难大件,苏锦绣新掌华韵阁,既要延揽绣娘,又要整肃规条,整日里案牍劳形,竟忘了给闻时钦回上两封信。
      今日方得片刻闲暇,琳琅便把镖局快马送来的信取了回来。苏锦绣喝着热茶拆开,果不其然,信里言辞如刀,字字句句都在讨伐她。
      阿姐亲启:
      第七封信寄出已十日。汴京至江州八百里,快马五日可至,慢船十日也该到了。
      可我的阿姐,快半个月了,你连片鸡毛都没给我捎来。
      谢鸿影说许是你繁忙,恐是遗忘了,可我昨夜数着你寄来的信,统共不过三封。第一封言及习得红烧牛腩之法,第二封绘两小人牵手之状,第三封说你将居华韵阁。
      华韵阁的地龙是不是比家里的暖?绣娘们给你递的花酒是不是比我酿的香?还是说,又有人给你送糕点了?
      你可别忘了给我签的保证书。
      白鹿洞后山有演武场,我每日破晓即往,每发必中靶心。武试也拔得头筹,教头赐一匕首,我在刀鞘上刻了个字,你猜是什么?
      等我回去,就用这把刀把所有觊觎阿姐的人眼睛都挖出来,再把你锁进家里,让你日日夜夜都只能看着我一个人。
      你要是再不回信,我就从白鹿洞跑回去,纵被先生打断双腿,纵毕生难登科第,我也要回去看你。
      你是不是真的不要我了?
      闻时钦。
      苏锦绣看完信,后背都惊出了一层冷汗。
      这哪是什么家书,简直比递到青天大老爷案前的诉状还要冤屈三分,不知情的还以为她犯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大罪。
      真是又好气又好笑。
      她连热茶都顾不得啜饮,即刻援笔回信。知晓寻常言语难平其怒,特意用了个肉麻称呼。
      钦钦亲启:
      只因近日入冬,定制冬装暖炉者骤增,皆为耗时活计,忙乱间竟忘了回信。
      你的武艺竟进步了?话说白鹿洞也能习武吗?华韵阁是暖和,也奢华,住着也算惬意,但不胜有你的家。
      没有花酒,也没有旁人送的桂花糕,没有不要你,你别瞎想,好好念书。
      寒冬渐至,给你做的护膝和一类保暖之物可要用上,勿要染了风寒。
      月中三十日,无夜不相思。
      阿姐。
      末尾,她画了垂髫小儿,身着官袍,旁书小字“钦”,正是状元及第之态。
      江也迢迢,路也迢迢,这封信辗转递到闻时钦手中,看到开头四字时,他指节骤然收紧,手中狼毫竟应声而断。
      “喂喂,看什么呢?”
      谢鸿影闻声探头,却被他一把抓住脸摁了回去。
      月中三十日,无夜不相思……
      错了,这个月分明有三十一日。也罢,往后每个月,他都要比这诗句多相思一日。
      那纸上的状元郎画得真丑,活像尾圆头圆脑的胖头鱼。
      心里这般腹诽,指尖却轻柔无比,小心翼翼将信叠好,先压在书页间,转瞬又觉不妥,索性塞进了贴身处的袖袋里。
      经此一役,苏锦绣再不敢耽误他的回信。原先约定的六日一封,早已抛诸脑后,变成了他的信一到,她便即刻回复,算下来也差不多是三日一封了。
      而后便是太行初雪,寒风凋零。
      愁人正在书窗下,一片飞来一片寒。
      华韵阁内却是一派融融暖意。
      几场大雪过后,绣娘们归家路途苦寒,苏锦绣索性留她们宿于阁中,掩门谢客,反正年前活计已囤得满满当当。
      她让绣娘们各自择屋安顿,白日便聚于大厅围炉做活。苏锦绣还教她们做了新奇的“火锅”,牛油辣锅一端上桌,香气便漫了满室。
      室外雪虐风饕,室内却是一群姑娘家做完活计,围着热气腾腾的火锅说笑吃喝,好不惬意。
      这批新来的绣娘性子皆纯善,苏锦绣选人向来先观人品再论绣艺,是以众人相处得十分和睦。苏锦绣吃得满头大汗,牛油辣锅辣得她樱唇通红,赶紧呷了口茶压了压,才开口与她们商量起正事。
      “昨日我去城南的念慈堂,见有两个女孩已到年纪,慈堂无力再养,便要将她们赶走。可她们身无长技,出去后如何立足?我想,咱们不如一边做生意,一边招收贫苦人家的孩子做学徒。学成后,去留自便。这样既行了善事,也能让绣艺传承下去。”
      琳琅正涮着肉片,蘸着油碟吃得入神,闻言不禁皱起了眉头:“这怕是不妥。各绣坊都有独家技艺,向来的规矩是传内不传外的。”
      苏锦绣放下茶杯,语气坚定:“正是因为这般闭塞,各家绣坊才故步自封,手艺远远落后于宫廷。穷则变,变则通,通则久。将绣艺流传出去,让更多人学习、改良,才能真正发扬光大,而非在小圈子里日渐式微。若总想着防来防去,我们永远也登不上真正的顶峰。”
      于是大家一边吃着笑着,一边你一言我一语地商量细节,不多时便将这事定了下来,约定来年开春,便正式开设绣坊学堂招收学徒。
      华韵阁外,雪覆路径,却见一辆宽敞马车破冰而来,一名壮实小厮跳下车,上前叩门。
      风雪甚急,阁中几层门又栓得严实,他连唤许久,苏锦绣才披着绒毛斗篷前来应门。
      她目光扫过门外那匹神骏宝马与华丽车厢,与铭山对视一眼,便默不作声地登了车。
      车内,兰涉湘已非昔日模样,她薄施粉黛,清秀盈盈。着了一身青莲袄裙,外披一件玄狐毛大氅,发髻间斜插点翠蝴蝶簪和小排东珠,手中紧握着暖炉,自被家中认回,通身皆是官家闺秀的派头。
      苏锦绣尚未及开口,兰涉湘便红了眼眶,声音发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