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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奸臣洗白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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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5章
      闻时钦眨了眨眼,似是想到了什么,与她认真对视着。
      “叫声哥哥听听,就信。”
      “……”
      “那你别信了。”苏锦绣猛地收回手就要走。
      “哎哎!”闻时钦慌忙把她拦腰拉回来,从后面紧紧抱着她,头埋在刚才被他哭湿的肩上,双手在她身前交握着,护住她的手。
      感受到怀中人没有再挣扎时,他真心觉得,死在这一刻,也不是什么坏事。
      “阿姐……别只做我的阿姐了,好不好?”
      苏锦绣眼睫颤动。
      “这就是我之前在华韵阁说的,归来要告诉你的话。”
      “好不好?”
      “好不好?”
      “好不好?”
      闻时钦连连发问,越抱越紧,苏锦绣只觉得再不回话,恐怕真要被他勒得窒息而死了。她深吸一口气,用尽全身力气,从喉咙里挤出一个字。
      “好。”
      第32章 何时返 念郎长与短,念郎何时返。……
      苏锦绣将几件厚实的冬衣叠得方方正正, 连同闻时钦惯用的松烟墨、端溪砚一并纳入紫檀木书箱。箱中还细心地放了他常读的《昌黎先生文集》,以及一小罐安神的菊花膏。
      先前她总在他耳边念叨,说白鹿洞书院乃天下儒宗,山长皆是鸿儒硕学, 劝他莫要耽于汴京的温柔乡, 当去砥砺身心, 开阔眼界。可如今他真要负笈远行, 她的心却沉得发慌。
      不过是去求学,不过半年的光景。
      “又不是不回来了。”她对着书箱轻声呢喃, 强迫自己将那点莫名的悒郁驱散。
      “锦绣, 你来。”
      苏锦绣抬头见是安尺素在唤,忙应了声“好”,放下手中的活计, 快步走了出去。
      步入安尺素账房,她示意苏锦绣坐下, 随即拿起账簿, 开始一一细说华韵阁的账目。
      从日常的流水出入, 到苏杭绸缎、蜀地绣线的采购渠道,再到与各王府勋贵府邸承办衣饰的规矩细节,譬如公主府喜用正红,国公府偏爱石青,皆交代得一清二楚。
      苏锦绣起初还凝神细听, 只当是寻常嘱托, 时不时颔首应和, 可渐渐的,她察觉到了异样。安尺素说得太过详尽,几乎是将华韵阁的经营脉络、人脉关系倾囊相授。
      苏锦绣终于忍不住轻声打断:“尺素姐姐, 你……你这是?”
      安尺素放下账簿,抬眼看向她,眸中带着淡淡的倦意,却又异常平静:“锦绣,我打算归家了。”
      “归家?”
      苏锦绣心头一震,这才惊觉,自己竟从未问过安尺素的家乡在何方,她也从不曾提及过往。
      “对,归家。”安尺素轻轻重复,目光飘向窗外的梧桐。
      不等苏锦绣细问,安尺素已收回目光,定定地看着她:“锦绣,从今往后,你便是这华韵阁全权当家的阁主了。”
      “我?”苏锦绣猛地站起身,舌头都有些打结,“尺素姐姐,为何要走呀?我们不是好好的吗?这华韵阁在你手中,不是经营得有声有色吗?”
      安尺素只是轻轻摇头,眼底的疲惫再也掩饰不住:“我想离开这里,离开汴京的是非场。”
      苏锦绣愣愣地看着她,只见安尺素脸上浮现出一种难以言喻的哀戚,透着深深的倦怠。到了嘴边的挽留,终究还是咽了回去。她强压下心头的不舍,郑重地说:“尺素姐姐放心,我定当尽心打理。无论你何时想回来,这儿永远为你敞开。”
      安尺素闻言,脸上终于露出一抹浅浅的笑,如冰雪初融。她伸手拍了拍苏锦绣的手,轻声说:“好。”
      安尺素就这般悄无声息地走了,苏锦绣站在空荡荡的账房里,只觉像一场恍惚的梦。
      直到她走到庭院,看着那些搭在竹竿上、随风飘动的五彩绸缎,才猛然惊醒。
      她想起自己第一次来这里的模样,那时她还只是个挣扎在温饱线上的孤女,忐忑地求一份活计,不过短短数月,她竟成了这华韵阁的主人。
      可汴京第一绣娘的名头,究竟意味着什么?
      如今花满渚闭门谢客,华韵阁风头无两,王公贵族的订单源源不断。可她心里清楚,华韵阁终究只是市井间的绣坊,上头还有宫廷中的文绣局。那里才是真正的卧虎藏龙之地,汇聚了天下最顶尖的绣艺高手,如同科举中的各地状元都到朝廷做官,而华韵阁,不过是市井间的翘楚罢了。
      两年之内,她真的能实现那个目标吗?
      起初,她绣活只是为了活下去,或者说,为了找到回到现代的契机。可现在,心里却多了一份牵挂,剪不断,也不愿剪断。
      苏锦绣深吸一口气,将那些消极的念头甩开,只思及当下。
      如今阁中只剩她、琳琅和曼殊三人,是时候招募新人了。
      她先找到琳琅,商议广招技艺精湛的绣娘,随后又唤来曼殊,一同规划华韵阁的未来。她将现代的员工激励机制和盘托出,什么绩效奖金、年终分红、带薪休假,听得琳琅和曼殊目瞪口呆,仿佛在听天方夜谭。
      苏锦绣与她们热烈讨论,都没察觉窗外已蒙蒙下起了今年的第一场秋雨,且来势又急又快。
      三人慌忙跑出,看着竹竿上挂满的各色绸缎被雨水打湿,心疼得不行。她们手忙脚乱地收着布料,费了好大一番功夫才全部搬回屋内,个个累得直弯腰喘气。
      苏锦绣抹了把额角的汗珠,看着堆在地上的绸缎,心中招募更多人手的想法愈发坚定。
      与此同时,这场突如其来的秋雨也落在了穆府的沧浪亭中。雨打芭蕉,淅淅沥沥,比起华韵阁的慌乱,这里却是一派悠然。
      棋盘上黑白交错,局势胶着。穆画霖执黑子落下,目光却瞟向对面神色淡然的闻时钦,忍不住开口:“时钦,你何必如此固执?非要先中举,再入白鹿洞,最后才参加春闱,绕这么大一个圈子。”
      闻时钦捏着一枚白子,迟迟未动,闻言只是淡淡一笑:“路要一步一步走,学问要一点一点做,投机取巧的事,我做不来。”
      “什么投机取巧?”穆画霖放下棋子,语气带着几分不耐,“你我知己,何须见外?你直接同我说一声,我明日便进宫向我阿姐举荐你入仕。东宫正缺一位詹事,一句话的事,不比你苦读好几年强?”
      闻时钦终于落下白子,抬眼看向穆画霖,语气诚恳:“元璜,君子之交淡如水,我不是不知你对我好。正因为知道你待我如此,我才不能走你的路子,辜负我们这番交情。”
      穆画霖闻言,只觉闻时钦说得在理,心中更钦佩他这般气节,便不再多提举荐之事。
      他转头吩咐小厮:“去,把我那珍藏的醉流霞取来,我要与闻公子共饮几杯!”
      闻时钦却摆了摆手:“今日不宜饮酒。”
      “怎么了?”穆画霖挑眉,“难道怕我灌醉你不成?”
      闻时钦念及家中那位,若沾了酒,明日便要启程,今夜怕是连温存软语的力气都没有了。他不愿错失这临行前的最后一夜,便含糊应道:“明日一早便要动身,我想早些歇息,养精蓄锐。”
      穆画霖何等通透,立刻心领神会,挤眉弄眼地打趣:“兄弟都懂!行,不喝就不喝,咱们继续对弈!”
      闻时钦无奈地勾了勾唇,两人重新将心神沉浸于棋盘,那坛醉流霞便被冷落在一旁。
      恰在此时,一个小厮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神色慌张:“公子,县主来了。”
      闻时钦凝视着棋盘,指尖捏着那枚白子沉吟未决,并未听清小厮所言。
      眼前局势已然陷入绝境,穆画霖的黑子如黑云压城,将他的大龙团团围困,仅留下一条看似通畅、实则危机四伏的生路。
      他正苦思冥想如何险中求胜,浑然未觉对面的穆画霖已起身离座,快步迎向亭外。
      片刻后,穆画霖撑伞引着岑晚楹走了进来。她梳着双丫髻,发间簪着圆润的东珠小排,身着一袭粉蓝色蹙金度花裙,娇俏清丽,显然是精心妆扮过的。
      穆画霖收起油纸伞,又取来一方素色绫帕,轻柔地替她拭去鬓角被雨水打湿的痕迹,温声问道:“楹楹,你怎么来了?”
      岑晚楹的目光却越过穆画霖,径直落在闻时钦身上,对穆画霖的问话置若罔闻。
      她脸颊微红,低低唤了一声:“闻公子。”
      闻时钦这才从棋盘的困局中回过神来,抬眼望去,见来人是县主,当即起身拱手行礼:“见过县主。”
      “你我又非初见,何须如此多礼?”
      闻时钦依旧保持着恭谨:“礼不可废。”
      岑晚楹见他始终这般疏离,心中微叹,却也不再多言,对身后的丫鬟吩咐:“弄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