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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囍丧[无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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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章
      “小客官,你问陈家?今晚就是那陈家小儿子的成婚喜宴啊。”
      “那您可知陈家小儿子娶的是谁家姑娘?”林祈岁问道。
      粮铺老板却是一愣。
      “谁家姑娘?”他摩挲了一把嘴边乱糟糟的胡子,眉头紧紧皱了起来,“就……陈光宗那个小姐姐嘛。”
      “比陈光宗大了十岁呢,模样倒是挺好看的,人也勤快,光宗小时候,她老带着光宗在这条街上玩呢。”
      粮铺老板也说是陈光宗的姐姐。
      林祈岁皱起眉:“是他什么姐姐?”
      粮铺老板摇摇头,突然鬼鬼祟祟的朝门口看了两眼,才压低了声音道:“不知道,两人小时候就在一块玩,但是越长大,好像关系越不好了。哦,对了,他姐姐好像叫……素荷。”
      “王素荷?”林祈岁试探着问。
      粮铺老板又朝门口看了两眼,连连摇头:“好像吧,我也不清楚,光宗就叫她素荷姐。”
      “哎呀,小客官,别的我真不知道了。”粮铺老板堆起笑脸,“你瞧外面那人是不是找你的?站了半天了。”
      林祈岁回头看了一眼,一道天青色的颀长人影,正斜倚在粮铺门口的大树上。
      可不正是谢长兮。
      “是我朋友。”林祈岁道。
      他听出粮铺老板话里赶人的意思,淡淡道了声“告辞”,就离开了粮铺。
      门口,谢长兮见他出来,顿时收起了慵懒的姿态。
      “问完了?”
      林祈岁点点头:“你呢?”
      “去了四五家,都没人肯说。”谢长兮弯起眸子笑道,“只有一家的年轻妇人,许是痴迷我的颜色,同我聊了几句。”
      林祈岁一阵无语。
      问道:“那她都说什么了?”
      “咱们昨日见的那个老妇人,生了四个女儿,死了两个,嫁出去两个,陈光宗是老六,他还有个抱养的姐姐。”
      “应该是老五。”林祈岁若有所思道,“我刚刚问了那个粮铺老板,陈光宗抱养的那个姐姐,应该就是他要娶的新娘。”
      “童养媳啊,”谢长兮皱了皱眉,“也算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那小子还不愿意?”
      “两人年龄相差太大了吧。”林祈岁道,“问的差不多了,回去吧。”
      两人便一起往回走。
      快到铺子门口的时候,却见隔壁那干瘦佝偻的张婆婆,拄着拐杖,快步朝两人跑了过来。
      没错,是跑。
      小老太太手里拿着拐杖,两只瘦小的脚捯饬的飞快,看起来就像是在往前蹦一样。
      “林小子!林小子!”
      苍老尖细的声音直灌入林祈岁的耳朵里。
      “快回来啊!你家铺子出事啦!”
      林祈岁朝自家铺子的方向看去。
      这一看不要紧,屋顶上竟然有袅袅白烟升起,屋内似乎还有火光。
      “走水了?”
      第7章 无头纸人
      “是陈家那老婆子。”张婆婆拄着拐杖,用力在地上戳了下,“你们一走,她就来了。先是砸门,见没人应,就放了火。”
      林祈岁:……
      这会儿也来不及多想,赶紧往铺子跑。
      谢长兮糊好的那些纸扎品,可都锁在西屋呢,可别一把火给点了。
      林祈岁跑了,谢长兮朝张婆婆礼貌笑笑,追在他身后也跑了。
      小脚老太太拄着拐杖,只好又一挪一挪的往回走。
      两人赶到铺子时,火已经烧起来了,却不见陈母的身影,想必是张婆婆跑来寻他们,陈母就跑了。
      毕毕剥剥的大火已经烧穿了铺门,把堂厅堆在角落的半成品纸扎和桌椅都给卷了进去。
      屋内浓烟滚滚,火势越烧越旺,根本进不去人。
      而眼下,火势正在向东西两个房间蔓延。
      林祈岁想起手札上第三条写的:作为一名纸扎匠,完成的纸扎品是很重要的东西,请保护成品纸扎完好。
      看来,他还是大意了。
      可谁能想到,就在快交货的前几个时辰,竟然会出这种事。
      此时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好在大火还没有烧进东西两屋,林祈岁瞥见隔壁花铺的门口有浇花用的木桶,里面似乎有水。
      刚想过去拿,脚步一动,就被谢长兮拉住了手腕子。
      他蹙了蹙眉,见谢长兮屈指一弹,隔壁的木桶便凌空而起,飘进了火势正旺的堂厅,将里面的水倾泻而下。
      一桶、两桶、三桶……
      木桶里的水源源不断,似乎永远也倒不完一般。
      不过片刻的功夫,那火就被浇灭了。
      张婆婆正好拄着拐杖,颤巍巍的赶了回来。
      见此,枯瘦的脸上扬起一抹笑来:“年轻真好啊,两个人搭伴救火就是快。”
      林祈岁:……
      他刚要提步进屋,张婆婆却突然在他身后“哎”了一声。
      林祈岁站住。
      张婆婆抬起她那干枯褶皱的手指,在自己尖瘦的下巴上摸了两下,深深凹陷的眼眶里,那双芝麻大小的眼睛泛起深深的疑惑。
      “我就说不对劲。”
      “怎么?”林祈岁问。
      “林小子,怎么是你们两个来救火?你爹呢?”
      林祈岁:……
      “他不是死了。”谢长兮凑了过来,替林祈岁答道,“婆婆,你又忘了?”
      谁知,张婆婆一顿,突然以一个十分怪异的姿势,扭着身子仰起头来,一双漆黑的眼珠,死死盯着谢长兮的脸。
      “你是……谁啊?”
      谢长兮:……
      林祈岁绷直的嘴角没忍住扬起一丝浅笑,转身进了被烧的漆黑一片的铺子。
      情况不是很乐观,西屋的房门已经被烧穿了一个洞。
      洞还不小,四五岁的小孩子都能钻过去。
      林祈岁用手晃了晃门上的锁头,已经被烧的漆黑的木制门锁就这么断了。
      他去推门,木门发出一阵令人牙酸的“吱呀”声,颤巍巍的打开了。
      那些摆了满屋的纸扎品都安静的立在那里。
      他大致扫了一眼,好在这些东西除了被烟熏的有点黑外,都完好无损,应该问题不大。
      可很快,他就发现了不对。
      因为纸扎品的数量虽然都对得上,也没有明显的破损,但最靠里的那个七个纸人,肩膀上全都空荡荡的。
      头,不见了。
      林祈岁后背一凉。
      就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一个年轻女子的声音。
      “有人在家吗?”
      那女子喊道:“我的嫁妆可有做好?我来拿了。”
      林祈岁一怔。
      这声音和那晚听到的鬼新娘的声音一模一样。
      他看了一眼墙角没有头的七个纸人,平静的伸手关上了破洞的门,出了屋子。
      纸扎铺门口,一个穿着海棠红绣花袄裙的年轻女子,正在往里面探头。
      林祈岁从烧成一片黑灰的堂厅里出来,跟她打了个照面。
      女子看上去二十四五岁的模样,长相清秀,头发整齐的梳成了发髻,用发带绑着,手腕上戴了只乌木镯子。
      见了林祈岁,先是愣了一下,随即问道:“你是……林长世的儿子?”
      林祈岁点点头:“你是王姑娘?”
      确认来者的身份很重要,万一被什么东西顶替就麻烦了。
      “对,”那女子点点头,温声答,“我叫王素荷。”
      名字倒是对上了。
      林祈岁这才道:“你的东西都做好了。”
      “哦。”王素荷面上露出一丝笑意,“那劳烦你帮我送一下吧。”
      “送去哪?”
      “就那。”王素荷抬起手,遥遥一指。
      林祈岁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发现她指的竟然就是街对面的巷子。
      林祈岁有点不确定:“陈家?”
      “陈家隔壁。”王素荷捂住嘴,“嘻嘻”的笑了。
      “你住在隔壁?”
      王素荷摇摇头,又望向巷子里。
      她没有回答林祈岁的问题,只是道:“只有她……会帮我。”
      “谁?”
      王素荷收回目光,仿佛没听见林祈岁的问话一般。淡粉的唇瓣开合,带着一股莫名的期待:“给我看看我的嫁妆吧。”
      林祈岁有点头疼。
      四个轿夫、一个喜婆、两个乐师,七颗头还不知去向呢,怎么看?
      “不方便吗?”见他迟疑,王素荷皱了皱眉。
      “没有,”林祈岁道,“你稍等一下。”
      说完,就去找刚刚在外面跟张婆婆聊天的谢长兮。
      却见这不靠谱的艳鬼,不知何时跑到了隔壁花铺前面,蹲在人家门口,正在撸那只黑猫。
      而那黑猫好像还很享受一般,头仰的高高的,享受着谢长兮修长好看的手指,一下下挠在自己的脖子上。
      林祈岁:……
      他本是不怕猫的,不但不怕,甚至还挺喜欢这种毛茸茸一团的小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