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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怪物寄生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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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9章
      所以,她能做的只有周到照料,而不是进一步刺激对方。
      小溟:“你这种品质……是叫善良对吗?需要我搜寻一些词语来夸你吗?”
      它语气平淡,字面之下的意味则尤其讽刺。
      “不需要。”程冥背过身,“家教而已。”
      她想起了自己初中经历奖项被举报造假、被老师和校领导轮番盘问,虽然最后因没有证据不了了之,但正是敏感青春期的孩子,心理崩溃受创,在本该住宿的放学后,她一声不吭暴走六公里连夜回家。
      而那天程染正好轮休。
      途中下了小雨,她湿漉漉站在家门口,像一条流浪狗,把打开屋门的程染吓了一大跳。
      但最终她没有多问,只是给她放好了洗澡水,热了夜宵,让她好好休息。
      关灯后,她摸黑到主卧室,静悄悄钻进母亲怀里。
      程染搂住她,对她说,宝贝晚安,明天妈妈送你。
      她不记得路途遥远、行程疲惫,不记得颠沛流离、风潇雨晦,但永远记住了妈妈的怀抱。馨香的,温暖的。
      程冥用冰凉指腹按了按眼皮,把突然上涌的热意压回去。
      大概是感知到了她的情绪,小溟沉寂下来,没再反驳什么。
      她也不想跟它吵,自顾自拾起衣服,走进浴室。
      黄澄澄刚才洗过,瓷砖残余水迹,玻璃干净得反光。
      熟悉的香味钻进鼻腔,程冥摸到置物架上的瓶瓶罐罐,一顿,想起来那味道是什么,诧异瞠了瞠眼。
      这姑娘把洗面奶错拿成沐浴露了?
      但她另有所思,也没想太多。
      直到洗净穿暖,重新返回卧室,都已经在床上躺下了,程冥后知后觉,想起了最大一点不对劲在哪里。
      进去时看到的墙壁太干净了。
      玻璃上没有白雾,浴室里没有热气。
      ……她洗澡放的冷水?
      幽幽的冷气好像从浴室砖缝漫到了床边,她将脚缩进被窝,皱眉,拿过床边柜子上的笔记本电脑。
      打开,连接到手机的装置,于是实时转播画面跳了出来,正是客卧里的场景——她收拾屋子时,开启了手机摄像头偷偷放在角落。
      房间里一切正常,一团朦胧的人形躺在折叠床上,被窝隆起。
      到底是遇到了意外,还是她本身就是意外……如果真是怪物披了壳子不怀好意,为什么到现在都没展现出任何威胁?
      程冥不愿意朝这个方向想,但确实想不通。
      她看向手腕上的电子环带,有一瞬间想拨给安保部,指节略微抬起,但片刻紧攥成了拳,指甲陷进皮肉。
      冷静下来,她暗暗叹了口气。
      每当此时,总深恨自己不是“良民”。
      现在的防御中心本就风声鹤唳,不管黄澄澄有没有问题,把她自己赔进去可就不好了。
      当她再看向屏幕,刷一下坐正了。
      画面里,刚刚还隆起的被子塌下去,床上的人不见了!
      “你在看什么?”
      像冬天的风灌进侧耳,这道声音所经之处,寒毛悚立。
      程冥一扭头,房门不知什么时候被打开,毫无征兆地,黄澄澄站在了她床边。
      ……
      深夜11:26。
      北公寓2单元十楼,室外一片死寂。
      而室内——
      床头,针织棉枕被立起来当靠背,程冥左手边是黄澄澄,右手压住又有些蠢蠢欲动孢子丝,盯着显示屏里光影变幻的图像,然则两眼空空根本看不进去。
      不知道事情怎么发展成了这样。
      这姑娘突然出现问她在看什么,程冥紧急关闭监控,手忙脚乱点开了影视软件,说她在看电影。
      这么蹩脚的说辞,然而对方信了。
      然后黄澄澄说她睡不着,问,她能不能看。
      程冥对上那双乌溜溜的大眼睛,任谁这时候也说不出拒绝的话。
      再然后,两人就这么并排靠在了床头,笔记本电脑摆在她们之间,气氛诡异地看起了同样气氛诡异的电影。
      是的,这甚至是一部恐怖片。
      当扬声器里传出第一声凄厉尖叫,程冥冷不丁被激回神,看到那阴森灰暗的画面,听到诡异沉郁的配乐,才意识到她情急之下点开了什么。
      她强忍手臂浮起的一层鸡皮疙瘩,余光瞥见旁边人目不转睛,似乎很感兴趣,终究是没能提出换一部。
      一边是诡异的影片,一边是诡异的影友。
      这种时候,唯一的抚慰竟然只剩缠在她指尖的菌丝。
      至少小溟没有示警。
      发丝潺潺如瀑环绕着她,她的心稍微安定一点。
      但神经还是难免紧绷。
      毕竟那不知是“活人”是“活物”的东西近在咫尺,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能令她紧张,加上电影一惊一乍的音效,实在精神摧残。
      度日如年的一个小时,最吓人的一段剧情过去,旁边姑娘终于站起来,说:“我去睡觉了。”
      她走出房间。
      程冥肩膀微微松懈下去,余光瞄着对方背影,似解脱非解脱,愈发迷惑地陷入沉思。
      然而,这公寓里三个生物,好像只她一个心神不宁。
      小溟看电影看得入迷。
      “程冥,她这是在做什么?”它冷不防出声,打断了她的思绪。
      注意力被拉回,程冥蹙眉转过视线,就听见影片里一阵湿软轻吟。
      情节发展到女主人公独处片段,衣裳半解,正对镜取悦自己,手从肩头滑下,掠过小腹,画面就此定格,手部动作留白。
      特写镜头继续向下,给到一双白皙长腿,脚趾蜷起,腿部肌理线条轻微起伏。
      暧昧光景尽在不言之中。
      演员很迷人,演技也很撩人,明明多余部分半点没露,甚至仍是鬼气森森的背景,整个场景却是活色生香。
      程冥只觉得一股热气从脖子窜到天灵盖,脑子里嗡一声,腾地坐直,把笔记本“啪嗒”一合——
      “别看了!”
      她一个人也就算了,偏偏体内有另一个存在……它看看也就算了,还非要问个明白。
      那无邪的好奇语气,那纯粹的童稚提问……这跟大人被小孩子追问情侣抱在一起做什么有什么区别?
      羞臊窘迫瞬间充斥了她滚烫的脸颊。
      不顾前者不满的叫唤,她将笔记本丢到床边矮柜上,扯开被角钻进去,充耳不闻兜头一卷。
      “你怎么了?”
      社会认知程度只有几个月大的鱼菌宝宝显然不能理解宿主突如其来的反应。
      它求知欲甚浓地探究道:“你的身体好像有点变化……雌激素水平是不是高了点?”
      程冥咬牙切齿:“睡、觉!”
      莫名其妙的打岔,害她没了心情继续关注房客的异样,她欲盖弥彰装困躺下,却因前一晚没睡好,今夜又心力交瘁,没一会儿便真的睡着了。
      殊不知,当她呼吸渐渐平稳,陷入深度睡眠里,另一个意识体依然活跃。
      趁她迷迷糊糊翻向床头柜那一侧,某只寄生物悄然睁开了眼睛。
      “她”静静平躺,一丝不苟遵守着未经允许不得操控她身体的约定。
      房间黑暗静谧,却有微光映在了她脸上——
      一缕菌丝伸出去,翻开笔记本电脑,摁下静音键,播放。
      ……
      第二天大早,程冥站在了客房门口。
      前面是空荡荡的屋子,她双脚如被冰粘在了地板上,穿堂风徐徐灌入,背后有点凉,像是什么不明生物无声的呼吸。
      被子放回了衣橱,折叠床收起靠墙摆放,甚至被她搬开的杂物也回到了原处,一切井然有序。
      唯一的活人没了踪影。
      而这会儿时间刚过六点而已。
      “她走得真早。”
      如果不是体内寄生物发出感慨,她几乎要以为昨晚只是经历了一场梦。
      “什么时候走的?”程冥凝神问。
      “不知道。”出乎意料的,本该最为敏感的寄生生物这样道。
      声调懒懒的恍若梦呓,听起来仿佛有些困。
      好在手机还在。
      她从置物架角落翻出设备,回放记录画面。
      录像显示12:57,门打开。
      由于客厅灯关了,视野完全黑暗,夜景模式只能照到一个模糊人影走进来,拿起床头的衣服换上,随后一阵忙碌。
      她十分贴心、全程静音地,把程冥布置给她的临时铺位收拾好。
      到1:49,这个身影重新拉开门,走出屋子,消失在浓稠的黑暗里。
      所以,对方昨晚根本没在这里歇。
      并且,在离开前将所有东西都归置完整,看起来要不是对物品摆放不熟悉,只差来个大扫除了。
      这画面……简直匪夷所思。
      程冥端着手机,看着屏幕显示勤勤恳恳躬身劳动的小个子身影,迷茫了。
      这,到底是来做什么的?
      就为了顺走她一套衣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