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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吻之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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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3章
      “嗯??这你都知道……好吧,这其实是梁哥取的,他比较有文化,不过酒还是我们老板调的。”
      其实蒋成心也是半蒙半猜,他只知道梁以遥高中的时候参加过戏剧社团,并且听说梁以遥的外婆好像是某位著名的西方小说翻译家。
      “他……你们梁哥还调过哪些酒?”
      小虎牙思考了一番,皱起眉头:“他好像只调过一款酒,因为梁哥调的酒很难喝,而且卖不出去,陶老板就不怎么让他调了……”
      “我想想……应该是这款——”
      玫瑰与伏特加的香气氤氲在淡金色的酒液里,荡着醉生梦死的光晕,杯沿别了一朵紫色的三色堇,和这款酒的名字很相称。
      蒋成心端起这杯“爱懒花”,低头抿了一口,果然被难喝到蹙起眉头。
      “没事吧,这杯酒精浓度非常高,你一会倒了别怪我。”
      小虎牙托着腮盯着蒋成心沾了酒液的嘴唇,内心蠢蠢欲动。
      “没事,反正我今天来就是为了喝醉的。”
      蒋成心又抿了一大口,眼睛的焦距晃了一晃:“你知道……爱懒花的故事吗?”
      小虎牙摇了摇头,笑了笑:“不知道,反正我高一就辍学了,没看过那些高大上的名著。”
      “不……不高大上。”
      蒋成心小半杯下肚,酒劲便比平时更为迅速地浮上了他的脸颊。
      他知道他不能喝果酒,可是他今晚一定得喝果酒,喝别的酒醉不了。
      “其实……就是一个狗血四角恋的故事。”
      “传说有一种花叫爱懒花,只要把它的汁液滴在睡着的人的眼皮上,无论男女,都会疯狂地爱上醒来看见的第一种生物。”
      “于是,原本他和他都爱着她,在爱懒花的作用下,他和他突然就爱上了另一个她……”
      蒋成心用白话文讲莎翁的《仲夏夜之梦》,一杯酒便不知不觉见了底。
      他头还发着晕,在小虎牙担忧的目光中拍着胸脯,自虐式地又喝了一杯、两杯……
      如果世界上真的有爱懒花就好了。
      蒋成心失去意识之前昏昏地想。
      他就这样睡一觉,再睁眼时,就可以奋不顾身地爱上另一个人。
      ……所有因梁以遥而生的痛苦都不复存在了。
      毛宁把吧台上的酒杯都洗干净,再用抹布把酒渍擦了一遍,吹了个口哨。
      他往沙发扫了一眼,满是水珠的手草草地在裤子上蹭了蹭,拿起手机打了个电话过去:
      “喂,梁哥,在忙吗?”
      电话那头的背景声音很嘈杂,说话的人嗓子却很沉,声色是一种八方不动的柔和:“怎么了?”
      毛宁半开玩笑道:“我们店有人喝了你调酒的那个配方,现在酒精中毒昏睡过去了,你负不负责?”
      对面笑了一下:“……少碰瓷。不说了,我还在外面,先挂了。”
      毛宁连忙道:“诶等等!那我总不能把他一个人搁店里吧!”
      “那怎么办?要不你先把他带回家?”
      “我是想把他带回家的啊。”毛宁欠儿兮兮地笑:
      “可是人家一边流眼泪,一边喊你的名字,我能带走吗我。”
      “……”
      “怎么说?”毛宁见对面不说话,又眯了眯眼睛:
      “就上次陶老板和你带来的那个朋友,你不介意的话我真带走了啊。”
      “……”
      一分一秒过去,要不是通话屏幕还亮着,毛宁真以为梁以遥早就挂了。
      “……喂??”
      “外面雨大,我现在打车过来,可能会堵车。”
      对面停顿了一下,接着道:“你先帮我看着他一会儿,麻烦了。”
      第28章 讨厌你
      雨越下越大,电动车的报警器仿佛声控灯,响了又灭,灭了又响,和这突如其来的暴雨一样没有尽头。
      天边传来几阵沉闷的雷声,毛宁低头看了看手机。
      现在已经快凌晨一点,因为下了雨,店里又多了一群躲雨的客人,讲话声音很大,听着让人觉得烦。
      妈的……早知道刚才不多嘴问,直接关店锁门把人带回家了。
      毛宁略微有些郁闷地拧抹布,稀里哗啦地拧出一手水来,听见三下不轻不重的叩门声。
      梁以遥收起伞,身上的黑色大衣已经被雨浸深了一个度,他抬起脸,眉眼鼻梁便水落石出般地凸显出来。
      “梁哥,你今天打扮得这么隆重,不是去约会吧?”
      毛宁见过梁以遥很多次,但每次见都会有种虎躯一震的感觉,并且在内心暗自感叹一番:“嗯?你这头上还抹了发胶?”
      “想什么呢,今天学校校庆,领导让我和他一起去接待贵宾。”
      梁以遥没把伞放进门口的伞架上,只是原地环视了一会,才问道:“人呢?”
      “睡着了,我怕其他客人吵到你朋友,就把他先搬到杂物间的小沙发上了。”
      毛宁一边开门,一边瞄梁以遥脸上的表情,脑子里浮想联翩地猜测两人的关系。
      情人?炮友?
      ……怎么感觉都不像呢。
      门外的光汇成一束照进了昏暗的房间,将土黄色沙发的一角映得油光发亮,连上面勾丝的白线和掉色的漆布都一清二楚。
      蒋成心身体像虾米一样蜷在沙发上,因为刚刚喝酒的时候哭过,脸颊是一种透红的湿润。
      小沙发装不下一米七几的男人,所以他有大半截腿是悬在半空中的。
      他的头发乱糟糟,胡乱塞在西装裤里的领带半拉着掉出来,衬衫的领口也多了几个醒目的油点,应该是吃烧烤的时候不慎溅上去的。
      由于梦里没有痛苦,蒋成心睡得还算安然,睫毛安顺地垂下来,连眉头都没有皱。
      梁以遥蹲下身,就这么安静地看了他大约十分钟。
      “起来了。”
      他拍了拍蒋成心的脸颊,用了点力气。
      蒋成心的眉头一下子蹙了起来,迷瞪地把眼睛睁开一条缝,含糊不清地嘟囔了一句脏话。
      他睁大眼,又说了一句话,这次梁以遥听清了。
      “……为什么是你?”
      “…为什么……还是你?”
      爱懒花的传说里,睁开眼看见的第一个人,再一次疯狂爱上的人。
      为什么是你?
      为什么还是你?
      梁以遥双手穿过他的胳膊,环住他的背,将蒋成心整个人从沙发上“提”起来。
      “怎么,很失望?”
      蒋成心皱紧了眉,很认真地思考,但最终还是把眼睛闭上,似乎想重新睡过去再来一次。
      梁以遥勾了勾嘴角,脱下大衣,把烂醉如泥的蒋成心背了起来,把住他的大腿颠了一下,感觉比想象中的体重还轻一些。
      体重虽然轻,但骨头和肉都是实心的,隔着浸了雨的布料,一个大活人就这样沉甸甸、热烘烘地被他的背托了起来。
      他朝门口看热闹的毛宁淡淡地投了一眼:“看戏呢,过来帮我一下。”
      毛宁如梦初醒地“啊”了一下,挑着眉走过来:“帮什么?这还有什么是我能搭把手的吗?”
      “帮我用大衣给他遮一下。”
      毛宁勾起那件黑色的柴斯特大衣,罩在蒋成心的脑袋上,奇道:“梁哥,你不打车了?”
      “这条路这个点打车要等半个小时起步,还是走路快一点。”
      毛宁看着店外的雨幕,似乎比起方才的狂风骤雨有转小的趋势,地上水塘里的涟漪也少了许多,才点头道:“雨好像是小了一点,要不要我帮你扶着他啊,我怕你俩一起摔了”
      “不用,我练上肢的时候不止这个重量。”
      梁以遥笑了笑:“走了。”
      酒吧一条街的灯红酒绿在雨中逐渐虚化,成了一个个迷离而放大的光圈,被路面上的积水倒影成更加光怪陆离的色相。
      一面红,一面黄,一面蓝,好似万花筒一样,为雨中的世界增添了一种潮湿又模糊的情态。
      才走了没几步路,蒋成心就稀里糊涂地醒了。
      梁以遥感觉他似乎是想努力从自己肩膀上抬起头来,但支持了一会,脑袋又软绵绵地垂了下去,带着酒精味道的呼吸显得灼热而茫然。
      “醒了?”
      隔着大衣,传来一声闷闷的“嗯”。
      “知道我是谁吗?”
      背上的人没说话,过了很久,一双手小心翼翼地搂上了他的腰,动作很犹疑,是个随时都会松手的姿势。
      梁以遥把人往背上送了一下,感觉那人哆嗦了一下,攀紧了自己。
      他的声音放低,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问这句话:“现在是不是开始讨厌我了?”
      背上的蒋成心沉默了半晌,似乎在努力辨别话里的意思,半天才慢吞吞地说:“有一点。”
      “但是更讨厌我自己。”
      他喝醉之后像个乖巧的大号孩童,问什么就答什么,而且只说实话。
      “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