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阿斯多诺：“不好意思女士，我们小姐不接受单独与来意不明的人见面。”
“……”
秘书笑容不变：“我们并没有恶意，施耐德先生只是想和您谈生意。”
“谈生意？”
星没什么表情：“那他自己怎么不来？”
秘书早已准备好说辞：“先生正在整理合同。我们已经拟定了部分与开拓庇护所的合作事宜，需要您亲自过目。”
秘书这番话礼貌客气，却是完全不给人拒绝的机会。
星：“既然是来谈合作的，那总得和我们商量吧？你们都擅自决定好了，这是谈合作的态度吗？”
秘书：“您误会了，公司尊重每一位合作伙伴的意见，在谈合作前，当然要做好最充分的准备。”
秘书不愧是在商场上浸淫多年的老手，打官腔和太极显然信手拈来。
星心道：辩论我在行，但这种一拳打在棉花上感觉可太让人憋屈了。
虚与委蛇这件事，果然不适合她。
要不是情况不允许，她早就掏出球棒说话了。
这段短暂的交涉也被另外两人看在眼里。
卡卡瓦夏和拉帝奥站在檐下阴影处，将身形融入夜色。
拉帝奥的知名度还是很高的，不让他出面，也是星的意思。
和庇护所达成合作协议这件事，拉帝奥并未告知学会或公司的人，就连之前向学会申请援助物资，用的也是学术资金支持的借口；
迄今为止，外界最多只知道他来茨冈尼亚考察。
而在“虫皇遗骸”之事曝光后，越来越多的人都以为他是提早收到了风声，才前往那颗荒芜星球的。
拉帝奥若在此时出面，就坐实了他与庇护所合作的事实，无可避免将卷入与公司的纷争；
星私心认为，拉帝奥已经帮助庇护所良多，总不能一次又一次麻烦他解决问题。
拉帝奥一瞥门口：“看起来，不算顺利。”
“……”
卡卡瓦夏的目光自始至终没离开过星的背影：“来的人不是施耐德。”
拉帝奥：“公司高管不是什么人都能见到的。”
“你不是吗？”
“那是因为，在亚婆离眼中，鄙人的价值，要远远高于那些庸人，甚至某些落后的文明和星系。”
拉帝奥淡淡道：“施耐德也是这么想的。”
“……”
从拉帝奥的角度，
恰好能瞧见卡卡瓦夏攥紧的拳头。
拉帝奥：“不服气吗？可你们现在几乎没有能与施耐德谈判的筹码，不成为餐桌旁用餐的人，就只会出现在菜单上。”
卡卡瓦夏扯扯嘴角，露出一个假笑。
不远处传来些微的噪音，似乎有不少人正在往这边走。
两人抬头望去，拉帝奥当即“嗯？”了一声：“居然亲自来了……”
谁？
卡卡瓦夏的心刷地吊了起来。
——西装革履的年轻男子走向门口，身边簇拥着数十名全副武装的安保人员，皆手持枪械，身覆护具，毫不避讳地展示武力。
来者不善。
庇护所的守卫们同样感受到了这股暗潮汹涌，不约而同地攥紧武器。
在瞧见那名年轻男子的瞬间，星立马意识到，这人就是施耐德。
即便从未见过他，但那种久居高位的上位者气息太明显了，想让人忽视他都不能。
星第一个念头就是：幸好波提欧不在！
这要是让他俩直接撞上，就跟点爆了炸药桶似的，岂不是要拼个你死我活？
如若他们现在就发生冲突，施耐德很可能以此为借口，对庇护所发难。
这对于这片正在成长的文明而言，可谓是灭顶之灾。
一丝后怕和寒意爬上背脊，星衷心祈祷波提欧晚点回来。
就在她走神的间隙，施耐德已经走到眼前。
年轻男子的头发和服饰都打理得一丝不苟，处处透着华贵精致，以及居高临下的压迫感。
甫一望去，令人不由得自惭形秽。
施耐德相貌端方，嘴角边挂着惯常的商业微笑，看起来坦然可亲，举手投足都透着一股子让人信服的气质。
若非对他的本性有所了解，恐怕在场所有人都得被他的外表欺骗。
知晓内情的人暗暗警惕，阿斯多诺负手在背后，悄悄打了几个手势，示意周围的战士进入戒备状态。
施耐德仿佛没察觉骤然紧张的气氛，径直走向星：“无名客女士，久仰。我是市场开拓部主管，奥斯瓦尔多施耐德。如果你愿意，直接称呼我为阿瓦特也可以。”
阿斯多诺眉梢一抖：“……”
星端着她那副高冷脸，没让任何人看出端倪：“幸会，施耐德先生。我叫星。”
两人握了握手，施耐德笑道：“看来，您对我的到来仍旧抱有疑虑和防备。庇护所的各位大可不必如此警惕，公司秉承着‘存护’的意志，对星际间所有文明都保持尊重和友好交往。”
星：“客套话就免了，你的秘书已经说过很多了。”
施耐德笑意依然：“我和您一样不喜欢这些外交辞令，更喜欢拿事实说话。不知您是否还记得，半个月前来到这里的公司职工斯科特？”
星点头。
施耐德流露出一丝歉意：“那是我手下一个实习生，说话做事都欠妥，想必是他怠慢了庇护所的各位，才让您如此生气，我代他向您致歉。不过……”
他话锋一转：“如他所言，我邀请星女士加入市场部，是真心实意的。您以一己之力解决了盘桓此地多年的灾荒和祸乱，您的能力，我们都看在眼里，市场部需要您这样的人才。”
“……”
阿斯多诺轻轻磨牙：这个心机的家伙，比洛基和斯科特的段位高多了。
星：“公司应该不缺人才。”
施耐德：“诚如您所言，公司从不缺人才。可他们大多只会纸上谈兵，抓着点似是而非的概念夸夸其谈，在辩论中争夺话语权，实在不堪大用。”
“但您不一样。脚踏实地的实践家，正符合市场部的文化理念，您可以尽情在市场部发挥自己的能力，走向更广阔的宇宙——寰宇间仍有许多濒临毁灭的文明，等待着您前去守护。”
“您不必怀疑我此话的真实性，毕竟，我们是同道中人。”
星眉头一皱：“什么意思？”
施耐德凝视着她的金瞳，恳切真诚。
他道：“我也是列车的无名客。”
第58章 调解处
登上列车，某种程度上意味着抛却故乡，成为游历寰宇的浪子。
无名客们但行好事，不问前程，也正因如此，才能令他们得以受人敬重，令开拓的命途得以传扬寰宇。
然而现在，施耐德却说，他也是列车的一员。
开什么玩笑？
星心想：我可从来没听帕姆说过。
她充满怀疑，施耐德知道她不信，于是道：“我虽离开列车，但我与您所秉承的信念一致，帮助和引领落后的文明重归寰宇的怀抱，是我们的职责。”
“只要您愿意成为市场部的一员，我向您承诺，这里的一切都可以按照您的设想发展，我不会干涉——我相信，您有足够的能力带领茨冈尼亚走向更好的未来。”
这番说辞充满诱惑力，施耐德并没有像斯科特那样，向星承诺钱财和地位，而是将重点放在了开拓命途的理念上，有意拉近关系，试图以这种方式打动她。
毕竟，众所周知，无名客做好事不求回报，金钱权势如何能吸引得了他们的目光？
敏锐如阿斯多诺，瞬间洞察施耐德言语中暗藏的诱导意图，戒备之心悄然蔓延。
星钝感力比较强，只牢记不能相信施耐德说的任何一句话，倒也没被他牵着鼻子走：“所以，这就是你来找我的唯一原因？”
“这只是其中之一。”
施耐德道：“星女士既然也意识到了，作为未来的合作伙伴，我当然不能有所隐瞒——‘沙王遗骸’，我想，您应该有所耳闻。”
星神情不变：“听说，它现在就在我们脚下。”
施耐德：“没错，这也是公司来到这里的目的。对于星神，人类目前几乎称得上是一无所知；星神残骸的价值，自然难以估量。”
男子眼尾弯曲的弧度更深了：“公司完全有实力发掘遗骸，人类研究星神的项目，将会迈出前所未有的一步，而您可以与我共享这一成果。”
相较于斯科特，施耐德在说服别人这点上确实处在大气层。
又是开拓信念，又是星神遗骸的，画饼画到这个份上，换个人来早就沦陷了。
“……”
阿斯多诺自始至终都表情紧绷，没有因施耐德的出现或是挖墙脚的行为而大发雷霆。
面对玩弄战争、漠视人命的仇人，能表现得如此镇定，连他自己也出乎意料。
星眨眨眼：“这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