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方姨娘娇躯一凛,通奸?什么通奸?
她这次的反应不是作伪。
赵怀良也想起了这一茬,顿时什么怜惜都没了,只要想到方姨娘也曾用这幅楚楚可怜的模样,与别的男人苟且,他心底就冒出怒火。
“贱人!”
赵怀良飞起一脚,踹在方姨娘胸口。
方姨娘再次惨叫出声,与赵怀良相处多年,还是第一次见对方发这么大的火,不敢再装傻充愣,连滚带爬到他脚边。
“老爷,老爷!妾身真的是冤枉的!妾身向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又如何认得这什么袁四郎袁五郎?通奸更是无稽之谈啊老爷!”
“一定是有人要污蔑妾身,想将妾身从老爷身边赶走,老爷千万不要被奸人蒙蔽,中了她们的奸计!”方姨娘哭诉间,若有所指地瞟向冯氏。
冯氏跟过来就是为了看好戏,莫名被方姨娘攀咬,她气得跳脚,大步流星冲过去,也赏了方姨娘一巴掌。
“你个不知廉耻不要脸的东西,自己做了见不得人的腌臜事,还敢污蔑本夫人?”冯氏打了一巴掌还不解气,拽住方姨娘的衣襟,把人扯了起来。
方姨娘连连惊叫,她是个妾室,平日在自己院里,为了方便伺候赵怀良,穿的都是上不得台面的轻薄纱衣,可禁不起冯氏这翻拉扯。
“夫人!夫人您这是做什么呀?”方姨娘捂着胸口,哭喊不止,求救的目光频频朝赵怀良看去,仿佛在说,看啊,看看你的发妻是如何泼辣粗鄙。
冯氏是个直来直去的性子,学不来方姨娘这勾栏做派,这些年没少被方姨娘上眼药,害得她们夫妻离心。
如今方姨娘这模样,又勾起许多不好的回忆,冯氏手中力道更狠,“死到临头了还敢狡辩!还敢在老爷面前勾勾搭搭,不要脸的东西!”
冯氏一手揪着她的衣襟,一手左右开弓,打得方姨娘惨叫连连。
赵怀良起初也觉得解气,毕竟方姨娘都给他戴了绿帽子,害他在乔府丢尽颜面,可看方姨娘那张娇媚的小脸高高肿起,到底于心不忍。
冯氏就知道赵怀良是个不中用的东西,总被方姨娘这些手段拿捏,她有必要提醒她的糊涂丈夫。
冯氏抓起掉落在地的小衣,恨不得塞进方姨娘的眼珠子里,“看清楚了!这就是你通奸的罪证!自个儿贴身小衣都压到外男枕头下了,还敢叫冤?”
方姨娘死死盯着面前的小衣,那小衣她认得,不是赵清仪的吗?
“这不是我的!不是我的!”
方姨娘用尽浑身力气挣开冯氏,拍开在她眼前晃荡的小衣,“这是县主的,怎么会是我的?”
“哦?”赵清仪立刻接话,“进到芳菲院,似乎没人告诉过姨娘今日在乔府发生的事,姨娘又如何认定这小衣是我的?”
“除非……袁四郎所言确有其事,就是你在背后谋划这一切,故意栽赃陷害!”
方姨娘意识到自己的在情急之下说错了话,面上闪过一丝慌乱,“妾、妾身依稀……好像在您房里看见过,这才……”
“你眼力真好,都没细看,就能断定是县主的。”
冯氏唇边的讥讽之意愈显,迫不及待要看方姨娘一会儿的脸色了,“方巧儿,你不如再仔细看看,这小衣究竟是谁的。”
方姨娘止不住的哆嗦,在众人压迫的目光下,她颤着手捡起那件小衣,样式花色颇有几分熟悉,不过这也不能证明什么,本来府里的衣裳都是主母统一安排的,纵有类似,也不能证明这就是她的。
冯氏看出她的想法,当着她的面,将小衣翻了过来,把绣有名字的那一面展露在她眼前。
方姨娘尖叫。
“啊——”
她慌忙将小衣夺回来,“不、不可能!这怎么可能!”
那日婢子把小衣偷过来的时候,她明明检查过,花色样式纵然类似,可真不是她的,怎料隐蔽的缝隙里,竟然绣了她的闺名,还与她的绣工一模一样!
这下方姨娘跳进黄河也洗不清,压根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
她愤怒,“是你,是你们!你们拿我的东西,就是为了害我!”
方姨娘疯了一般,要去掐冯氏,冯氏差点被她掐得背过气去,仆妇们纷纷上前阻拦。
她的激动与疯癫落在赵怀良眼里,已经说明了一切,他闭了闭眼,万般悔恨,“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
赵怀良愤怒地冲过去,拽过发疯的方姨娘,又打了她一巴掌,力道前所未有的重,直接打破了方姨娘的嘴角,鲜血汩汩溢出。
方姨娘清醒了,事已至此,她再发疯只会让事情变得更糟,无罪也变有罪。
她抱住赵怀良的大腿哭,“老爷,妾身对天发誓,妾身没有与什么袁四郎通奸,妾身真的没有!”
她冤啊,这是真冤。
就算她红杏出墙,那也不可能找个一无是处的落魄书生,又无家世又无金银。
可她光喊冤狡辩,赵怀良是不会轻信的,她只能跪着忏悔,交代了一小部分的真话,“妾身、妾身只是……只是道听途说,以为县主和李衡……”
“老爷,您是知道的,妾身怜爱我那至今未出阁的侄女茹,茹儿倾心李衡,您不是不知道!妾身这才想了个混主意,让谭夫人旁敲侧击打听县主的口风……”
她只承认这一点,但她没做过的事,她绝不认。
谭夫人连忙附和,“对对,臣妇只是出于好心,想帮方姨娘探探县主的口风,可没有搬弄是非的意思!”
赵清仪挑眉,“这么说,方姨娘是承认诬陷本县主的事实了?”
方姨娘险些咬碎一口银牙,她继续抱着赵怀良哭,“老爷,您罚妾身吧,是妾身糊涂,妾身想到了漫儿……”
她是赵漫仪的母亲,赵漫仪落得那般下场,她心中有恨有怨再正常不过。
“妾身只是一时被仇恨蒙蔽了双眼,说了些不该说的话,叫世人误会县主,都是妾身的错,妾身认了……”
方姨娘抬起衣袖,哭得梨花带雨,脸颊上的五指印不仅没让她狼狈,还显出了几分惹人怜惜的柔弱。
赵怀良微微动容,虽还冷着脸,却不像一开始那般怒气冲冲了,“那你说说,这小衣又是怎么回事?”
“老爷?”冯氏震惊不已,这就信了?
赵怀良没搭理她,直直盯着方姨娘。
方姨娘慢慢收住哭声,含羞带怯地瞟了院门口的围观众人,有些羞于启齿地说,“老爷,您应该知道的……妾身从不在贴身衣物上绣自己的闺名……”
她只在荷包上绣过名字,赠予赵怀良以表心意,或是给赵怀良做衣裳时,会在袖口处留下自己的闺名,这是独属于她二人间的趣意,也是赵怀良能一眼认出她绣工的原因。
赵怀良听罢,又信了三分,同时也回忆起过去诸多往事,念及方姨娘的好,他的心彻底偏向了方姨娘,也觉得方姨娘是被冤枉了。
毕竟,这十几二十年,他对她的宠爱都是真的,方姨娘不可能背弃自己。
思及此,赵怀良的怒气转向冯氏。
冯氏被他阴沉的眼神瞧得莫名其妙,“什么意思?老爷以为是我陷害她?”
说出口,冯氏自己都笑了,白眼险些翻到天上去,“一个妾,我能算计她什么?她也配!”
赵怀良深吸口气,这冯氏的脾气真是一如既往。
他遂转向长公主,深深作揖,态度谦卑,“还请长公主恕罪,看在这是下官家事的份上,让下官自行处置吧。”
“这何止是家事?”
冯氏不依不饶,今日若是轻轻揭过了,岂不又让方姨娘逃过一劫?那她们大张旗鼓闹这一出为了什么?为了让赵怀良再心疼方姨娘多一些吗?
“老爷,您可不要糊涂避重就轻了,光凭这方巧儿这三言两语,您就信她和外男清清白白?这都铁证如山了……”
“冯如兰!”
赵怀良低声怒斥,警告她闭嘴。
冯氏的暴脾气立时蹿上来,“长公主殿下,这娼妇败坏门风不说,还诬陷县主,险些害县主名誉扫地,这不能不追究啊!”
长公主看到现在,也看出了赵怀良的立场,颇有微词,“赵大人,事关县主还有谭夫人,甚至还牵扯到了新科士子,又岂是简单一句家事就能带过的?”
“这……”赵怀良抹了把额汗。
众目睽睽之下,他已被架在火上灼烤。
赵老夫人一声威严的呵斥传来,“方巧儿挑拨是非,罪不可恕,若不严惩,赵怀良你就别认我这亲娘了!”
赵怀良扑通跪下,惶惶不安地看着母亲。
赵老夫人在孟氏的搀扶下,拄着拐杖缓缓走来,睨了方姨娘一眼,“事情我都听说了,这方姨娘是否与外男通奸暂且不论,横竖物证在此,信不信随你,但她敢联合外人害我赵家嫡女,我就绝不容她!”
语毕,拐杖重重敲击地面,质问谭夫人与袁四郎真相究竟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