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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安幽冥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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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5章
      
      巫箬没有多问,她已发现,自己被阿阮附身后,灵气的确恢复了不少。心中明白,这大概是阿阮送她的人情,希望她能尽全力帮忙吧。
      李淳风接过喜帕,只见上面有一大块暗红的痕迹,心中微动,道:“这上面难道是小玉的血?”
      阿阮点点头,缓缓道:“她出嫁那天被山贼劫去,那些畜生不仅糟蹋了她,还杀了她,将她弃尸荒野。她因为心中怨气化作花煞后,一直留着这喜帕上,就是要让自己永远记着这深仇大恨。”
      原来那小玉的身世竟如此凄惨,怨气这么重,大概是这四个花煞中道行最高的,所以才会被误当作阿阮抓了去。
      李淳风叹了口气,不再多问,从袖中摸出八张紙人,放在喜帕上做法。只见他虚空画了几道符,那些紙人竟立了起来,虽然没有变作人形,身上却亮起莹润的白光,随着他一声令下,犹如八道流星,拖着尾巴似的光,朝着长安城东、南、西、北、东北、东南、西南、西北八个方向飞去了。
      “不会打草惊蛇?”巫箬问。
      李淳风道:“打草惊蛇最好,他们若是察觉肯定会有所行动,这样更容易被发现。”
      看他如此自信,巫箬也不再多说什么。大约又过了半个时辰,只见原本闭着眼的李淳风突然睁开眼道:“找到了。”
      ——
      “唔、唔……”被布条勒住嘴的瘦弱女子拚命掙扎,拚命想要求饶,可还是被那两个黑衣男子一左一右提起,直往石階下拖。
      石階底下是个阴冷潮湿的地窖,墙壁上挂着火把,她惊恐地看见那里站了一群男人,都不怀好意地看着她笑。
      她再次掙扎起来,拼命想往后退,可那两个黑衣男子仍旧面无表情地把她往地上的破草席一扔。
      站在那儿的男人顿时围了上来,一个个眼里冒着光,像饿狼似的扑向她。很快,地窖里響起了衣服被撕扯的声音,和男人们犹如野兽一般的笑声。
      女子想要反抗,可两只手被紧紧绑着,只能任凭那些肮脏的手在她身上肆虐。
      “唔——!”她凄惨地叫着,可只是让他们笑得更加狰狞,她看见那两个黑衣男子站在一旁冷冷地看着她被这群畜生折磨。
      为什么,为什么她要受到这样的对待?老天瞎了吗?为什么不来收拾这些人?她恨,她恨,她就算做鬼也不放过他们!
      看到她眼中的怨恨之色,其中一个黑衣男子轻轻打开了手中的罐子,如水一般的黑气从中四溢而出。
      整个地窖瞬间变得冰冷,就连墙壁上的火焰都一齐熄灭了。
      “你们都该死。”一个阴森森的女人声音就在这时突然在黑暗中響起。
      第78章 美人煞(八) 那男人身上缠着十几条阴……
      “咚咚咚!”
      东市一间角落里的大门被人用力拍得几乎快从门框上跳出来,看门人提着灯笼走过来,可没等他开门,便听“砰”的一声,大门被人一腳踹开了。
      “军、军爷,你们这是干什么?”看门人吓了一跳,本以为是强盗,可冲进来的却是几十个盔甲整齐的军人,借着灯笼的火光,他看清他们的腰牌上都写着“羽林”两个字。
      羽林军?老天爷,这些人怎么会来这儿?
      “羽林军夜巡,每间房都不可放过,搜!”一个穿着銀色盔甲的高大男子上前喝道,随着他的一声令下,士兵们拿着兵器冲入了院中那一排简陋房舍。
      看门人两手猛摆,本想说“使不得”“使不得”,可被旁边的军士一瞪,頓时双股戰戰,直缩到墙角中。
      很快,那房舍中响起一片乱哄哄的声音,有士兵的怒斥声,也有男人和女人的惊慌声,不一会儿,那院中便站满了被赶出来的男男女女,均衣衫淩乱,甚至有的男人只穿了条裤子在身上,在夜晚的寒风中冻得瑟瑟发抖。
      “你们这是私闯民宅!”一个腆着肚子的中年男人冲出来,对着那銀色盔甲的男子大喊大叫,态度甚是嚣張。
      “唰!”下一刻,便见一道寒光闪过,直抵他的咽喉,男子冷峻地看着他,“私设妓寮,你可知是何罪名?”
      中年男人还想狡辩,可在看清他背后的人时,頓时面如金纸,張着嘴说不出话来。
      “越兄,这儿就交给你了。”李淳风拍了拍好友的肩膀,目光扫过院中男女,头痛地看向身旁的女子,“都叫你不要跟来了,看到这些可是会长针眼的。”
      巫箬看了他一眼,“身为大夫,你觉得我还有什么没见过的吗?”说罢,径直走到那中年男人面前,深深地凝视着他。
      虽然眼前的女子长得很美,冰肌玉骨,超然出尘,可中年男人和她一对视,便觉背脊生寒,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只因她的眼神实在太淩厉,仿佛要将他刀刀凌迟。
      巫箬面色不变,可袖中的手却緩緩攥緊,因为她看到那男人身上缠着十几条陰魂,每一个都是赤、裸着身体的女鬼,有的吐着舌头脖子乌青,明显是被人掐死,有的身上则满是鞭痕,生前不知受了多少折磨,还有一个看上去不过十二三岁,纤细的两条腿上蜿蜒着斑斑血迹。
      “你,罪无可恕。”緊抿的薄唇间吐出一句话,巫箬緩缓举起右手,并指按在中年男人的额头。
      仿佛一根针深深扎进脑中,中年男人突然惨叫起来。那叫声之凄厉,别说院中的男女,饶是周围身经百战的羽林军士兵都微微变色。
      只见男人“咚”的一声跪在地上,两只胳膊古怪地背向身后,两只眼睛向外突出,仿佛看见了什么极恐怖的事情,声嘶力竭地吼道:“别过来!你们别过来!走开!走开!”
      “这是?”越翎不解地看向李淳风,虽然之前已知道这位巫大夫身怀异術,可从来只见她救人,还未曾看过她像今日这般生气。
      在场之人自然只有李淳风明白她在做什么,不过是帮那人开了天眼,让他看清自己的罪孽,看清那些被他害死的女鬼是如何在噬咬他的身体。
      大约平日,他只是觉得腰酸背痛吧。因为看不见,所以继續肆无忌惮。
      “你最好还是不要知道得好,免得明天吃不下饭。”李淳风回了他一句,随即对巫箬道,“阿箬,看看小玉被他们关在哪儿。”
      巫箬微微侧头,脸上寒意还未消去,眼神冷得可怕,“我可只知道搜魂術。”
      所谓搜魂术,乃是一种搜查他人记忆的法术,因为会给对方带来极大的痛苦,所以一向被道门视为邪术。
      李淳风听到这儿,輕咳一声,道:“那个,你注意分寸就行。”
      既然他都不反对,巫箬自然也就把他那句话自动忽略了,一道灵力如利刃般劈入中年男子的脑中,还管什么分寸不分寸。
      很快,那中年男人连惨叫都发不出了,浑身颤抖,两眼直突,一道涎水从大张的嘴中流出。可所有人都能从他那布满血色的眼珠中看出,他在承受多大的痛苦。
      “在后院井中。”过了一会儿,巫箬收回手指,转身向后院走去。那中年男人就维持着本来的姿势僵硬地摔到地上,浑身时不时地抽搐一下。
      李淳风让越翎带着兵士将整个地方围起来,一只苍蝇都不许溜走,随即跟了上去。
      后院不大,甚至有些荒凉,中间有口长满青苔的水井,用青石板盖着。
      李淳风衣袖一挥,青石板应声而落,露出黑洞洞的井口,不是很大,仅能一个人上下。他将头探进去看了看,只见下面漆黑一片,没有水面的反光,说明下面是干的,于是招呼了一声巫箬,两人先后跳了进去。
      落到井底后,两人才发现这井是个倒置的漏斗状,上面窄下面宽,左手的井壁上还有一道铁门。
      确认没有危险后,李淳风缓缓推开了铁门,顿时一股陰风从里面吹了出来,伴随而来的,是一股浓郁的血腥味和一阵断断續续若有若无的歌声,像是有人在哼着小曲,在这阴暗的地方听起来,无比的阴森。
      “看来她还在里面。”李淳风沉声道,
      巫箬明白他的意思,心顿时沉了三分,他们大概没办法安然将小玉带回去了。
      “别想太多。”这时,手上一热,却是李淳风握住了她的手,“赎清罪孽,重入轮回,对她来说方是正道。”
      “我知道。”巫箬的声音很輕,尾音化作一声轻叹消失于寂静中,竟难得没有挣脱他的手,“走吧。”
      铁门后是一段盘旋向下的石階,阴冷而潮湿,而且越是往下走,血腥味越浓。大约走了二三十階后,眼前出现了光亮,原来台阶快到底了,两边的墙壁上各挂着一个火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