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第61章
尖天知道他有多想像这样接近你……
五星级酒店前台彻夜不在线的概率究竟有多大?
乔宝蓓无从考证,心动了动,鬼使神差地应了。
唯一的淋浴间,被傅砚清让出来供她清洗。
乔宝蓓垂首仔细擦拭,脑海里不由闪过不合时宜的画面,她脸一热,把水闸关了,裹上浴衣,温温吞吞从浴室里出来。
客厅里,傅砚清在用英文开线上会议,乔宝蓓不太能听懂,从茶几上拿了一颗苹果,边偷看他办公的模样,边坐在沙发上啃咬。
她咬了一口,想起水果没洗,想呸出来,又觉得果肉甜滋滋的,舍不得浪费,于是咀嚼着起身往厨房走去。
绕至他身后,好奇心驱使下,乔宝蓓忍不住瞄了眼。
注意到他开了视频,乔宝蓓愣住,赶忙弯腰往旁边躲。
傅砚清滑动鼠标关了摄像头,放下耳机侧目望向她。
乔宝蓓双手紧紧握着苹果,用气音小声说:“我不是故意的。”
傅砚清颔首,看向她的手:“我这边马上结束,苹果洗干净了?”
乔宝蓓不明所以,把咬过的那一面往掌心藏:“干净了。”
傅砚清重新戴上耳机,对会议里的人说了句话,随后退出会议室,起身将平板扣合,对她说:“我帮你切。”
乔宝蓓微怔,后知后觉想说“不用”,但傅砚清便已然伸手把苹果捎了去。腕心向上,面光处刚好是她咬过一口的那处,那么明显。
她的手指蜷了又蜷,脸红扑扑地解释道:“刚刚咬的。”
傅砚清“嗯”了声:“去沙发上稍等一下我。”
事已至此,乔宝蓓没再和他推拉,返回沙发上坐着,不着痕迹地扥一扥裙边,理了理半干的卷发。
落针可闻的房间里,冷气的低噪音和苹果刀削声格外明显,乔宝蓓想起上回来桐兴时,傅砚清也是像这样,每晚饭后都给她处理新鲜水果。
他还会削小兔苹果给她吃吗?
她没头没脑地想到这点,视线里,傅砚清俯身往茶几上放下一碟瓷盘,那里被人摆得整整齐齐,确实是一圈漂亮的小兔苹果。
乔宝蓓心底泛起涟漪,脊背挺直,没立即去拿牙签,很是矜持。
傅砚清去厨房吧台倒了杯水,趁他不在的间隙,乔宝蓓才叉起一块苹果往嘴里送。
余光瞄见他要回来,她没咀嚼多久便吞咽下去,然后再塞一个含着。
傅砚清坐在斜对角的单人椅上,将她的一举一动纳入眼底,没点破:“明天回去,还是后天?我让人订下机票。”
乔宝蓓吞咽唾液,一点点地咬着果肉,含久了会有些发酸,索性嚼两下咽下去。
她差点被噎着,但不敢表现出来,说话温温吞吞:“你想回去你就先回……我还要在这里再多待一段时间。”
这显然不是一个能令他满意的回答。
安静几息,傅砚清问:“在这里做什么。”
乔宝蓓听不出他的情绪好坏,掀眼看向他,手指拧在掌间:“我回去也没有事做。”
“除了和人喝酒打牌,平时也没做什么有意义的事,你不知道最清楚。”
傅砚清不置可否:“能让你开心的事,不算没意义。”
“那你为什么要让我学画画学插花还让我去读书学艺术鉴赏?”
乔宝蓓蹙眉,不能理解,“你不是觉得我无所事事,成天吊儿郎当没正形吗?”
“我从来没这么觉得。”
傅砚清耐心解释,“我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有些事你没做过、没接触过,不代表你学不来,不感兴趣。我是想尽可能弥补你,把你养好。”
山里的女孩能读书考上大学是件极其不易的事,何况只由单亲姑母拉扯大的乔宝蓓,她没接触过礼仪美学艺术,这类财富门槛极高的技能是在所难免的事。他对她没有任何要求,也没想过要把她教养成如何端庄得体的淑女,她的底色已是绚烂多彩,足可让人眩晕。
同样,他不认为自己能改变她。
刚从几方会谈的线上会议里抽离,他本该能言善辩,但面向乔宝蓓,他无法准确又完整地表述清楚。过去以身入局,被漆黑冰冷的木仓口抵着,他胸腔下的心脏也不像现在这般跳动得剧烈。
“你的确不了解我。”
听到“把你养好”的话,不知为何,乔宝蓓鼻子有些酸。她皱着眉,忍下那股酸意:“跳舞,唱歌,画画什么的,丽珍以前也带我去少年宫学过,我还有艺术照。”
“也不是非要你养,我又不是你女儿。”
傅砚清的喉核动了动,“我知道。”
他八风不动,浑身透着一派温沉平和的气度,倒显得冒泪光的她情绪激动。
乔宝蓓深吸口气:“说实话我都不知道你喜欢我哪点。”
“我就是一个很粗俗的人,你让我去学英语读美术史,我到现在都记不住几个英文单词,说不明白艺术家有哪些派别,画的画是什么时期的有什么内涵。我只会花你的钱,让你每个月月底签百万甚至上千万的流水账单,没理过财,经营不懂你给我的那几家商铺,即使是花钱也花不明白,还被人忽悠过差点去搞投资。买的包、珠宝,纯粹是想带出去装大款让人羡慕。”
“有一回我在别人面前丢脸了,被你看见,我真的很想找个地缝钻进去。我没想到你会真给我买到那个稀有皮,还把我那个普通的包拿出去用高价拍。你告诉我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我真的很不明白。”
提起这件事,乔宝蓓像发烧了一样,脸很烫:“就因为喜欢,所以容忍我这么久?”
她洋洋洒洒地说了许多,情绪说上来便上来,如同摇晃过的汽水,脖颈涨红,双眼起雾。
她不能理解。
傅砚清不知该从何说起,低声轻叹:“这不是什么需要容忍的事,我从来没觉得你粗俗。”
夸耀的词汇库像被安置各类严密的进出关卡,漂亮、美丽、善良、勇敢……这类俗套得不能再俗的溢美之词,是契合她,但远远不够。
他殚精竭虑,克制又认真地说:“你很鲜活。”
说出口,他的心律飙升至最高峰值,像初次递出情书告白的少男,掌心也沁出可笑的汗液。
乔宝蓓张了张口,眼底透着浓浓的雾气:“只是这样?这世上又不是只有我这样。”
他鲜少将情话说出口,说得这般短促苍白,也不怪她不买账。傅砚清望向她泛红的双眼,难以辨别思绪,颔首抽出手帕,微攥在掌间:“我很难去描述,但我只喜欢你。”
这是比爱要更浅淡的表达,学生时期她常听到,早已习以为常,不觉动听,但此刻心里却有种没由来的高涨感。
就好像她第一次听人表白。
这太莫名其妙了。
乔宝蓓有些坐立难安,“什么时候?你装穷搬到我隔壁的时候?我之前根本就不认识你,也没见过你。你一声不吭搬到我隔壁,就是为了追求我?”
乔宝蓓不知该怎么形容这种感觉,她笑了下,觉得无比的荒唐可笑:“所以你是见色起意,在我不知情的情况下?”
她从小就知道自己漂亮,有一副赢在起跑线上的皮囊,也乐于利用这份美貌,攫取不属于自己的恩惠。历任男友是被外貌所吸引,她不以为意,反倒觉得人之常情,也习惯在亲密关系里做被人供奉的那方。
所有人都可以因为她的漂亮而喜欢她,但傅砚清不行,他不行……
乔宝蓓说不出为什么,一旦把他赋予的喜爱和见色起意挂钩,她便会觉得这份喜爱很廉价,很让人作呕。
他不该是这种人,可她偏偏又没有世俗意义上的优秀品质。
绕来绕去,乔宝蓓还是无法否认,自己除了长得漂亮,也没什么优点值得被人喜欢。
她早该看清自己就是这么糟糕。
“你是有这种能力。”
傅砚清没有否认这点,说得高深莫测:“见到你的第一眼,我是有惊艳,但我没想到你会这么漂亮。”
“
什么意思?”她皱眉,站了起来,听不太懂他说的话。为遮掩这份无知,她是如此虚张声势,但因为个子矮,没什么气势,只像是要随时丢盔卸甲的逃兵。
逃兵会消失不见,他也怕她忽然不见。
傅砚清起身,将手帕抄进裤袋里,如岿然的巨石稳稳地伫立跟前,挡去她会离开的方向。
他低着头,目光近距离地描摹她:“我的意思是,在我看清你的模样之前,我就已经认识你。”
“我们有过接触,只是你不记得我。”他的掌揾到臂弯,俯身贴耳,嗓音低沉清晰,“五年前,三月二十七号,浮山路街道那场车祸的受害人是我,是你把我和司机从车里拖拽出来,给我做了人工呼吸让人报警叫救护车。”
一段没什么印象的陈年往事被提及,乔宝蓓大脑一片空白,睁大双眼瞪向他,企图从他眼里找到玩笑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