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严博扬你发什么神经!”乔宝蓓以掌推开他,在他脸上扇去一巴掌。
严博扬不避不让,左脸结结实实地承下了这一巴掌印。他偏侧过头,以舌顶了顶腮颊,嗓音清淡:“打完我就别装哑巴了吧,跟我说说,他到底知道多少,你又在他面前伪装了多少?你们的婚姻全是谎言,不堪一击,风一吹就能散开吧。”
说到这,他又笑了下:“你别告诉我,你还在他面前装纯装处女,就为了嫁给这种有钱人。”
乔宝蓓再也忍不住,双眼淌下泪,浑身在颤抖:“你说这些就是为了羞辱我?”
她牙关哆嗦着相撞,每个字都透着浓烈的反胃感:“你真恶心,你真能恶心人,你以为所有人都像你一样?”
严博扬不是很想看到她这副贞洁烈妇的姿态,他眯了眯眼:“我只是想告诉你,这世上除了我之外,不会有人甘愿无条件地托举你,不在意你的过去。尤其是这种出生在金字塔顶端的男人,他们通常眼高于顶,并且完全没有忠于婚姻的观念。”
“不要以己度人了……”
话没说完,严博扬越过最后的界限,两掌箍着她的臂膀,深邃的双眼紧紧睇着她:“我很爱你,宝蓓,我知道现在离婚很不容易,从一个豪门太太做回普通人会很难,但我也可以尽全力为你赚钱,养着你,在这段时间我不介意和你保持地下恋的关系,我想我可能会等到你丈夫死的那一天,毕竟他的年纪确实有些大。”
啪地一声——
热辣的痛感再度在脸上蔓延开。
严博扬还没反应过来,接连被她拍打了好几下,他是拳击手,完全可以承受这软弱无力的拳头反制她,嗅到独属于女人的馨甜气味,他的手忽然没了力量,任她如泥鳅般挣脱出怀抱,拧门而去。
门外不是没人,撞上一双怪异的视线,乔宝蓓的脸烫得不像话,不管不顾地下楼,走得又快又匆忙,险些崴了脚。
电话打不通,乔丽
珍正愁找不见人,瞥见她,下意识喊:“欸——干什么去。”
跑向直梯,人太多,她等不了,急不可耐地辗转到扶梯,一阶一阶下楼。
抵达一楼,彻底离开理发店,彻骨的寒颤仍未散去,乔宝蓓有些后怕,万一严博扬在那里乱说怎么办?
像他这种不理智的疯子,绝对有可能做出这种事情。
一瞬间的天人交战要将她的五脏六腑拉扯开,犹豫之际,手臂被人轻轻牵扯了下,往后一踉。
重心的不稳让她慌神,但她没倒下,后背已抵在坚硬的胸膛上。视线里,男人极具身高优势的目光交汇而下,嗓音轻缓低沉:
“怎么这么狼狈?”
本就模糊的双眼,在看清面庞的一瞬,又一次被水雾浸没。
她的心像一块海绵,酸涩地发涨,无力再承受丝毫挤压,可不安的惶恐如擂鼓般敲击胸膛,一下又一下,扯着声带,发不出声。
为什么会这么凑巧,刚好是这个时候?
为什么要这么刚好,偏偏是这个时候……
傅砚清以掌抹过她脸上的泪,面庞有硬块凸起,声腔沉了又沉:“是受委屈了?”
第43章
乔宝蓓今天是化了妆来的。
想到自己可能哭花了妆,变得没那么好看,她顿时清醒,站定步子低垂着头:“……你怎么来了。”
傅砚清伸手去捋她耳边的碎发:“来看你今天工作得顺不顺利。”
风泰下午有一场调研活动,市/委领导亲自莅临考察项目,他不得推诿,一直在现场陪同。工作间隙他抽空看过手机,理发店开业首日,乔丽珍的动态几乎霸屏朋友圈。
照片的各个角落都有乔宝蓓的身影,迎宾的,送礼的,剪彩的,他挨张挨张截图保存,很难不分心,索性在书记前脚离开后,立即驱车赶到商场。
手表在昨夜已换了副新的,来的路上,他听了她那里的实时情况。传声器里,出现了另一个男人的声音。
——在这期间我不介意和你保持地下恋的关系,我想我可能会等到你丈夫死的那天,毕竟他的年纪确实有些大。
什么人会想和他的妻子保持地下恋的关系?
什么人会等到他死的那天?
联系这两天乔宝蓓心神不宁的状态,他总算明白发生了什么。
他们之间横亘了一个第三者。
证据确凿,缕清缘由,他难抑心底的怒火,愤恨,惶恐,不安,他时刻有着这方面的顾虑,时刻为捍卫婚姻做准备,可一旦难题摆在面前,强烈的危机感近乎要将他吞没在无尽的黑洞里。
清脆的巴掌声同时在耳畔回荡。
是谁打了谁?
紧扣的十指钳制指骨到发疼,他很难不去在意乔宝蓓是否被一个男人威慑胁迫地殴打。
他没有勇气继续听下去,害怕听到不该听的话,害怕听到无法阻拦的事。对信息的掌控欲和刺耳的不安感在不断拉扯他,几近透不过气。
傍晚的商场人流量密集,人群里,他一眼捕捉到她的身影。乔宝蓓哭花了脸,失态到狼狈不堪,他大步向前将她揽到怀里,第一时间检查面颊,确认没有掌掴的痕迹,心底不免涌上一丝庆幸。
他理应质问她到底发生了什么,再对她和异性纠缠不清的事实进行道德的批判和谴责,可看见她哭得两眼红肿的模样,浓厚愠意不由抑下,取而代之的是密密匝匝的心疼。
“恭喜开业,乔经理。”
扫到她胸口上的铭牌,傅砚清隐去声线里的喑哑,说出那句准备已久的贺词。
他始终支持她所做的一切。乔宝蓓是个疲于努力,贪图玩乐的女孩,遵从内心欲望,享受当下,是在所难免,人之常情的事。
脱离职场和服务业太久,他为她感到过不安,怕她不适应,怕她被顾客为难。
窃听到的信息无法搬到台面上充作指使的证据,如果她不愿坦诚,在事态彻底暴露之前,他是否应该充耳不闻,维持现状?就当做……就当做她纯粹是被顾客为难到哭。
懦夫,无用的懦夫,没用的老东西。
为什么要不闻不问,为什么甘心与他人共享自己的妻子?你真的像那个男人口中说的那样,年纪大到有心无力?
傅砚清恨不能将那人揪出来千刀万剐。
“我只是副经理。”
乔宝蓓仍低着头不看他,闷闷地出声。
傅砚清牵动了下唇,淡到微不可查:“所以他为难你?”
乔宝蓓轻拽自己的袖口,忙摇头:“没有……没有人为难。”
傅砚清垂眸看她的动作,眸光微深,抓起她的腕骨:“这是什么?”
袖口下的一截肌肤,俨然是被人掐出的青紫。
乔宝蓓慌张起来:“我……”
傅砚清轻轻握住,沉声道:“先跟我上车。”
乔宝蓓不敢违抗,跟着他越过人群,到商场侧门停下的车上。
傅砚清今天又是自己开车来的。被他关在副驾驶,此情此景,乔宝蓓想起上次和李逢玉吃饭的那天。
她的心顿时高悬起来,尤其在他上了车,把门扣上的时候。
密闭的空间里,乔宝蓓的呼吸不由加重。她有意识平复,但越是在意呼吸频次,大脑越缺氧窒息。
她想不好要怎么和傅砚清解释,他是个敏锐的男人,任何伎俩对他而言都是拙劣而不堪一击的。
可她又如何去坦白告知他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很难堪,很倒胃口,说出去,在他眼中她会成为怎样丑陋粗鄙水性杨花的女人?她竟和那种男人交往过,上过床,被缠着,被要挟着!
今日的恐吓快把她的理智震碎,已经到难以承受的地步,她想去诉说,想去陈情,可她到底如何开口?这种事太过难以启齿。
她不要被傅砚清知道,不想被他看轻。
什么时候她竟开始在意他的眼光?不对……她理应在意的,否则这段奢华的婚姻,又怎能体面地维持下去,她就是要做他身边的贵妇,一直享受这些荣华富贵。
“你告诉我,这个是被谁掐的?”
傅砚清直视她,目光灼热,言语确凿清晰,滚烫地贯彻在身体里。
乔宝蓓最怕这种质问,双唇哆嗦着:“没有谁,是我自己,是我太紧张……”
“我倒是不知道你有这样的习惯,这种力量。”傅砚清喉结滚动了下,狠下心套话:“这看起来像一个男人掐出来的,何况你身上有男士香水的味道。”
乔宝蓓一怔,瞳孔紧缩,没料到他会闻出来,下意识反驳:“我没有,我没有被掐……”
他脸上涌出一丝恨铁不成钢的意味,眯起漆黑的双眼:“哭成这样,为什么不和我坦白?是说不出口,还是怕我有什么不能接受的地方?”
话说到这份上,已经触了底,乔宝蓓哑口无言,甚至感觉他已知晓情况,只是在等她亲口诉说。
她无法深思他是如何知晓,他是这般明察秋毫独具只眼,即使是诈她诓她,也必然洞悉一些蛛丝马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