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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相敬如宾第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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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5章
      
      他让乔宝蓓哭了,让她做了不该做的事,让她说了不该说的话。是他迫使的。
      主驾驶的窗开了半截,傅砚清不难听见她呜咽的哭声。他心里再度升起浓厚的茫昧,在车外从左侧再偏移到右侧,拧着门,一时不知该如何面对她,说些什么。
      车门又被人开了,是主驾驶的方向。
      乔宝蓓下意识看去,氤氲的视线里有男人影影绰绰的轮廓。
      她的哭声顿时戛然而止,泪也兜在眼眶里不转,心脏随他坐到车上的举措一点点收紧。
      傅砚清向她伸手。
      她抖了下,下意识要躲。
      手伸到眼前她才看清,傅砚清是拿了一张手帕。
      “擦擦。”他沉声道。
      乔宝蓓一动不动,像断了线挂在树桠上的风筝。双眼哭得红肿,整张脸都苦巴巴。
      傅砚清攥着手帕,没悬停太久,亲自上前帮她擦泪。
      他擦拭得轻柔,不见丝毫不耐和蛮力。乔宝蓓双眼干涩,不得不眨开一层水雾去看他。
      傅砚清额顶落了几缕碎发,眼里有红血丝,像彻夜熬了几晚,冷峻又充满疲态。
      不知为何,看他的模样,她心里涌涨出了酸水。
      “对不起……”
      乔宝蓓轻声说,“我不是故意那样说的,我只是……”
      “嗯。”傅砚清将手帕放到她手里,嗓音低哑,“我们先回家。”
      他替她拉好门,重新扣上安全带,转动方向盘驶回原先的路段。
      夕阳西下,天边漫出暖黄色调。郊区的道路很空,直到夜幕落下入了市区,才渐渐有车水马龙的繁华。
      傅砚清给她开了一线窗透气。清风从罅隙里拂来,吹她已经干涸的泪痕。思绪放空,乔宝蓓的心一点点静下,也越来越懊悔。
      腕心的酸麻未退,回过神来,车已经到家门口。
      傅砚清下车替她开门,乔宝蓓自己率先解开安全带,低着头下来了。
      车子由傅砚清亲自开回车库,乔宝蓓站在原地失神了一会儿,不知该等还是不该等,冷不丁地打了个喷嚏。
      折返回来时,傅砚清刚好听到这声喷嚏。他一言不发地握着她的手,往别墅屋里走去。
      乔宝蓓其实本想从他掌间收回,但又怕误会,干脆就任由他牵着。
      别墅里没人,连住家阿姨也不见。乔宝蓓没多想,坐在换鞋凳上,又试着开口:“……我和他只是吃顿饭想感谢他,真的没什么。”
      半晌。
      傅砚清应了一声:“我知道。”
      她穿好拖鞋没起身,双腿微微拢着:“我刚刚说的话是我没走脑一时口快,我不是那样想你的,我没有……”
      傅砚清单膝跪在她跟前,入侵她低垂的视线里:“你怕我?”
      乔宝蓓一僵:“没有……”
      “那你在抖什么?”傅砚清笑了下,眼底却并无笑意。
      乔宝蓓霎时又不说话了。
      “我不管你以前喜欢过谁,喜欢谁,和谁在一起过,你现在是我的妻子,你有义务对我和我们的婚姻保持忠诚。”
      乔宝蓓抬起一双水雾眼:“可是我……”
      “不用解释。”傅砚清打断,语气不容置喙,“答应我,别再见你以前那些人。”
      -
      别墅没有旁人,晚间是傅砚清做饭。
      按照厨房现有的食材,他做了三菜一汤,但乔宝蓓没什么胃口,吃得如坐针毡。
      她不敢不吃,低头一小口一小口地啜着,缓慢而温吞。许是被看出吃得很为难了,傅砚清放下筷子,说了句:“吃不下不用硬吃。”
      乔宝蓓看眼他,仍不敢吭声。最后是傅砚清帮她收了碗筷的。
      他应当是还有要务在身。打从到家之前,手机便不断有简讯传来,中途也挂过一通电话。
      饭后,他仍亲力亲为把碗筷收拾到洗碗机里。将她安置在卧房,才下楼去书房开线上会议。
      不是在卧房客厅,而是书房,让乔宝蓓稍微松了口气。
      她坐在靠窗位的沙发望外,心中惴惴,五味杂陈。
      有一丝庆幸,庆幸傅砚清说的那句话,意味着他们不会离婚,他还是会和她过日子。还有一丝惶恐,惶恐往后的日子她也不一定好过。
      他会不会……会不会像今天一样,随意因为一个男人,一个异性就对她起疑心、质问、恐吓……再是动粗?
      但是他没做。他没有强迫她,他沉默着把她仍在车上,又拿手帕给她擦泪。
      乔宝蓓有些看不明白。他到底是气愤,还是不屑一顾?
      在没有听他说那番话之前,她从来没料想过他会是这种想法。所谓的买早餐,开车接送下班,是她给他的特权和荣誉。
      他怎么会这么想?他竟然会这么想?这分明是最不值一提的事。
      乔宝蓓搞不懂他,搞不懂他在想什么。热流涌上额顶,她还是很想哭,一股无措感笼罩浑身。
      她不想待在这里,她想回家,她想回丽珍家住。
      念头一闪而过,乔宝蓓立即起身去翻找自己的手机,在楼下的包包里,她没有拿上来。
      乔宝蓓忽然又想到,傅砚清亲自把她送到卧室,却没有拿包,是不想她和外界联系吗?
      她心里一震,拧门把的手都不自觉地松了几分。
      天人交战后,乔宝蓓还是不敢开门。她松开手,想到自己还有个旧手机,立即又去衣帽间的小橱柜里翻找。
      一只去年款的手机被找到了,很庆幸,只是没电了,但还有以前读书时的电话卡。
      乔宝蓓找了根数据线充电,等手机屏幕亮了,便立即划开屏幕找到乔丽珍的电话号码拨过去。
      忙音嘟嘟响了几秒,很快被接听。
      听到那声“喂”,乔宝蓓的眼眶又热了起来。
      她张唇说着,手腕的表也准确无误地传导声音。
      书房里,傅砚清垂眉拧着钢笔,听女人断断续续,不成连句的哭腔:
      “我想回家,我不想住在傅砚清这里,你能不能过来接我……”
      第29章
      接到乔宝蓓电话时,乔丽珍正打算请店里几个姐姐妹妹去餐厅吃顿饭,庆祝一下520的日子。为此她还专门订了玫瑰给每个人都送一枝。
      前段时间母亲
      节插在店里花瓶的康乃馨还没来得及换,一通电话打来,瞥见是乔宝蓓的,她便随手指了个小妹去帮忙替换,自己拿着手机到外面接听。
      一按接听键,乔宝蓓呜哇呜哇的声音就传到耳膜里,直让她一头雾水:“怎么了你?哭成这样。”
      听到不愿住在傅砚清这里要回家,乔丽珍第一反应是傅砚清做错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家暴,出轨?
      乔丽珍是见识过这种男人的,知道女人在婚姻里会遭受怎样的事情,所以她的心瞬间高悬起来,脑海里闪过无数种解决法子,包括且不限于非法的。
      做事前得需问清楚。
      附近还有人,乔丽珍压低嗓音问:“你们吵架了?”
      乔宝蓓呜咽地“嗯”了声。
      “吵着吵着他打你了没有?”
      乔宝蓓沉默一秒:“……没有。”
      “真的没有?”她耐下心,循循善诱,“一时冲动推人、扇人也是打,这种有没有?”
      乔宝蓓只想到他半夜打芘股的事,脸热了:“没有,没有。”
      这种事她怎么好意思和丽珍讲?
      “那你为什么哭,他做坏事了,出轨了?”乔丽珍又问,“你老实交代,不丢脸。”
      乔宝蓓不知道该怎么讲,好一会儿才捋清思路,从今天和李逢玉出去吃饭为开头,再说到他突然出现。后面傅砚清开车到郊区,她稍微隐瞒了一段不好意思说的事。
      说出口了,说明白了,她的心静了几分,忽然觉得自己的眼泪很廉价,竟为这种事哭。
      可她也的的确确被他的态度吓到了。归根结底,她也是有心虚的成分。
      “他是不是吃醋了?”乔丽珍的话,像一颗石子投到水面,激起千层浪。
      乔宝蓓微怔,大脑宕机的一瞬间,都有些没反应过来“chicu”的拼音组成的是哪两个字。
      不是没见过两个男人争风吃醋,也不是不懂这个词的来历和意思。可一旦把这个词和傅砚清这个人、傅砚清的行为挂钩,她总觉得有种极其强烈的割裂感。
      在她眼里,他应当是岿然不动,缄口不言,巍峨冷峻的山。山只会在溪河围绕的地界里屹立,山只会在春意盎然时有山雀的啼鸣,山总是高不可攀,需得昂首望天,但也见不到顶端。
      冷漠,沉默,毫无人气,寡言少语,沉厚迂腐,是乔宝蓓对傅砚清一贯以来的印象。
      可他却一遍遍一次次打破印象,把她想象中的有关他的形象击碎。
      他总是木讷肃穆?也不尽然,他的确是会笑的,笑得不难看,即便那狭长深邃的眼有尾痕。
      他总是一言不发?也不完全,他经常得空和她搭腔,哪怕说一些无聊无趣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