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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意迢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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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8章
      
      县城不大,住宿的规格大多都是私人宾馆,并不干净,孟青时一个人可以将就,但他不想让许昭意也住在这样闷热潮湿的房间里。
      退完房,打辆车,他向司机报出一个酒店的地址。
      这儿还是上次简岚上回办婚礼的地方,县里唯一一家有星级的酒店。
      “身份证带了吗?”
      “带了。”
      许昭意从包里掏出身份证给他,前台的工作人员问他们要什么房型,孟青时开口说了个“双床房”。
      办理完入住,正逢傍晚。
      两人出门觅食,人来人往的街旁,混着摩托车引擎渐进又远去的声音,孟青时问她想吃什么。
      “吃面,吃面好不好?”许昭意晃晃她的手臂,“上次你说的,亲戚家的面馆,我想去那吃。”
      孟青时没想到这么长时间过去了,她还没忘记他胡邹出来的地方。
      “不好。”
      “为什么?你都不依我,还问我吃什么。”
      差点就要生闷气了,好在孟青时及时解释:“没有面馆,当初只是偷偷送你回家,吃面是借口。”
      许昭意的脑袋短路几秒,又重新连接回来,她看向男人的脸庞,张了张嘴,最后吐出一声很轻的“哇”。
      饶是知晓他曾经喜欢她,但每次一提起,许昭意还是有种久违的不真实。
      最后两人选择一家日料店,缓慢地结束用餐时光。
      整日的马不停蹄,让许昭意早已感到些许疲惫。
      回到酒店,她迫不及待地洗完澡,埋进柔软的床铺里。
      房间内只开着两盏壁灯,灯光浓稠,打在许在意昏昏欲睡的小脸上,耳边是浴室里传来的淅沥声,又迫使她强硬地睁开眼,嘴里含着“晚安”做等待。
      终于,如小雨般的水声消失。
      浴室门被打开,许昭意从厚重的被子里抬起脑袋,那句“我要睡啦”尚未出口,便被半裸的男人醒了醒脑子。
      第三次了,她还是没能免疫。
      “困了?”孟青时问她。
      许昭意本想点头,鬼使神差地左右晃了脑袋。
      “会热吗,要不要把空调调低点?”
      原本不觉,他一提起,倒真的稍许燥意。
      她点点头,孟青时用遥控器把温度调低,而后再当着她的面将睡衣换上,掀开被子,躺在她身侧。
      许昭意正想问问他官司的事。
      未出言,唇便被吻住。
      枕头扫开,后脑勺接触在细腻的床单上,她微微抬起下巴,与他交换呼吸,十指紧扣的手被摁回耳侧,唇齿密不可分。
      得到短暂的间隙。
      男人吻了吻她的眼睛,终于松开交握的手,往下落。
      许昭意忽然想到曾经在书本和网络上看到的有关的理论实践,那是一条从未探索过的领域,让她茫然无措,又带点细细密密的期待。
      她紧张:“要现在吗?”
      孟青时吻她的唇角,贴着用气音讲话:“先让你感受一下。”
      空气中的灯影轻晃,外面是小县并不那么明亮的霓虹灯,很远很飘渺。
      脑子里的东西全部搅成了浆糊,她晕晕乎乎的,不明白男人口中的感受具体指什么,直到褪去柔软的睡衣裤,脚腕被握紧弯曲,垂首,再也看不清他埋下的神情。
      许昭意面色潮红,脚趾头蜷缩,盯着仍然在有规律运作的空调,即使温度事先被降低,鼻尖依旧臊得渗出一点汗,和他的脸庞一样湿漉。
      终于,孟青时抬起脑袋,凑到她唇边,想要亲吻,却被许昭意红着脸躲开。
      “嫌弃?”
      许昭意闷声闷气地“嗯”了声。
      孟青时笑了下,抽过一旁的纸巾帮她擦了擦,在她红着的脸侧落下一吻。
      -
      翌日,天将醒。
      手机铃声准时响起,聂心打来的。
      孟青时接起,搭在耳边。
      “青时啊,你睡醒了吗,一会要开庭了。”
      “醒了,我记得。”
      他低头看了眼怀里还闭着眼的许昭意,放轻声音嘱咐:“东西都有准备全吧?”
      “全是全了,”电话那头的人叹气,“就是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
      几日来的奔波让她焦头烂额,如今这最后一场官司,尚未开始便已经有点偃旗息鼓了。
      “放宽心,”孟青时只能安慰,“会顺利的。”
      怀里的人动了动,半睁开眼,混着厚重的鼻音喊了声“孟青时”。
      男人拍拍她的肩:“我在。”
      “你身边有人?”聂心察觉到声响。
      “女朋友,晚点带去见您。”
      “好。”
      挂断电话,孟青时也彻底清醒。
      怀中的人像树懒般,眼皮缓慢地一张一合,好久才回过神来。
      “怎么起这么早?”她轻声抱怨。
      “你继续睡,一会我要去趟法院,中午想吃什么?”
      法院?
      许昭意瞬间醒神。
      她从男人身上爬起:“我也要去。”
      孟青时顿住。
      坦白讲,他并不想让她亲历那些肮脏琐碎的家务事,沉重的法庭,歇斯底里的辩驳,以及可能失败的结局。
      许昭意看着他,一点都不曾挪开目光,坚定的眼神里似乎期盼着他能点头,满足她的“想要”。
      “好。”
      孟青时确实没有办法拒绝许昭意。
      两人简单收拾过后,出门。
      今日依旧是头顶烈阳,早起的飞鸟阵阵,早市的吆喝声穿梭在大街小巷里。
      到的时候,孟青时没有和聂心碰面,他先前当过两轮官司的证人,这最后一回聂心没再让他准备。
      他带着许昭意坐在旁听席上,等待庭审开启。
      席间还坐着不少陌生人,有些是来打发时间的,有的是学校组织旁听学习的,旁听家属这一列,除了她和孟青时,空空如也。
      是在有些受不了这样的氛围。
      许昭意握紧孟青时的手,小声问:“什么时候开始呀?”
      “快了。”
      话音刚落,大门被打开,几位穿着代表身份的法院制服的人走进来,坐到自己的位置上。
      接下来的流程孟青时甚至已经烂熟于心,他在见到庭上的聂心时,无声地与她交换视线。
      许昭意挺了挺身子,在人群中望见孟朗。
      他和她上次*见到他的时候大不相同,精气神稍弱,目光也耷拉着。
      许昭意察觉到身旁人兴致缺缺。
      不知道他是困了,还是心里下意识抗拒这样的场合,她抿抿唇,把脸凑到他面前,弯唇笑了下。
      片刻怔松。
      孟青时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将头发揉乱,无声地道没事。
      证人出庭环节。
      大门被推开,进来一位四十岁上下的女人。
      “应该是阿姨的同事。”孟青时对许昭意说。
      同事站在证人席,语气坚定又响亮地为聂心作证,指责孟朗不是合格的丈夫,人面兽心,好几次聂心都是带着伤来上班,甚至当着大家的面说一些下不来台的话,让聂心难做。
      “好过分啊,”许昭意小声地评判着,“怎么能仗着店里都是女美甲师就说这种威胁人的话,欺软怕硬。”
      那些难听的字眼灌进许昭意耳朵里,声声刺耳。
      第一位证人下庭后,又传唤第二位。
      这是个看起来十几岁上下的女孩子,她面露胆怯,水盈盈的双眼里,含着一点点对于场面的不安。
      “楼下的邻居。”孟青时又解释。
      她站进证人席,指甲无意识地抠着,法官示意她陈述,她才慢吞吞开口。
      她的证词组织得不是很好,许是紧张,有些语句还被重复讲演,但即便如此,还是磕磕绊绊地讲述完了她的所见所闻。
      “她好勇敢啊。”许昭意说。
      第三位证人。
      大门再次打开,停留三秒后,一位穿着长袖外衫的女人款款步入。
      直到看清她的脸,许昭意惊讶。
      只是身旁的孟青时似乎也是意外极了,瞳孔在望见她时骤然紧缩,握紧的拳头展现了他的难以置信。
      “我叫万明娜。”
      证人从容地做着自我介绍。
      法官示意她开始讲述自己的证词时,她停了一下。
      寂静无声间,众人抬头。
      万明娜脱下身上薄薄的长袖外套,映入眼帘的,光滑的皮肤上,是一道又一道并不规整的旧伤口。
      第49章
      那一道道未愈的疤痕遍布在手臂、后背,触目惊心。
      此时此刻,许昭意终于解答了关于她的疑问——她在夏天穿着厚重的长袖,是为了盖住身上的可怖的伤口。
      席上有人倒吸一口气,坐在被告席的孟朗双目睁大,随即慌乱地移开视线,用多动来掩饰自己的心虚和不安。
      “我是孟朗的前妻,在和他婚姻关系存续期间,他曾对我进行无数次家暴,家里的扫把、晾衣杆,甚至茶杯,都是他趁手的工具,”万明娜将自己带来的东西呈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