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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囚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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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9章
      
      大军即日就要出发,段伏归忙得分身乏术,但他还是抽出时间。
      他把段英召来含章殿。
      “朕离开京城后就把夫人的安危交给你,若再发生先前的事,你就提头来见朕!”
      段英立即单膝下跪,仰头看着主上:“属下必不敢再辜负主上期望!”
      他眸光坚毅如钢,声音掷地有声,可以看出他是抱着怎样的决心和意志。
      段伏归这才放下心来,又交代了两句,才大步朝玉樨宫走去。
      一连数日,纪吟一个人待在空荡荡的宫殿,她感受到一股前所未有的无力和孤寂。
      她抱膝坐在榻上,怔怔地看着雕花窗棂外,一支新生出几片嫩叶的梅枝横生过来,被明亮的春阳镀上一层浅浅的光辉,苍翠欲滴,生机勃勃。
      这时候,纪吟竟开始羡慕一棵树,至少它能自由生长。
      她下意识朝眼前的翠绿伸出手,却什么也没触碰到,苍白纤细的手腕轻悬在半空中。
      看似近在咫尺,实则遥不可及。
      不知不觉,一天又过去了。
      夜幕沉沉,纪吟躺在床上,身体蜷缩成一团,如同一只瘦小的幼猫。
      忽然,一道急促沉重的脚步声打破了夜晚的寂静。
      紧接着,“砰”一声,殿门被用力推开,门扇打在墙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纪吟被惊醒,刚从衾被里坐起身,便见一道高大的黑夜急速逼近。
      两个宫女跟在他身后进来,连忙将卧室里的油灯点亮。
      暖黄色的火光一跳,屋内霎时多了抹光亮。
      她仰头看着床帐前的男人,刚要说什么,男人高大的身躯便压了下来,滚烫的唇堵住她将要出口的话。
      段伏归能抽出这点时间实在不易,一分一秒都不愿浪费,上来就单刀直入。
      纪吟不停挣扎,却全都被他轻易化解。
      一场急促汹涌的情潮席卷而来。
      纪吟失了力气,满脸潮红,发丝凌乱地纠缠在雪白的颈肌间,花瓣似的唇艳红润泽,因为微微泛肿而越发饱满欲滴,她仰躺在柔软的丝绸衾被里,疲惫得神思欲昏,直到听见衣料摩擦声,她伸出雪臂撩起纱帐,探头看去,只见男人正在穿衣。
      不是寝衣,而是外出的正装。
      这个时间点出去……
      纪吟想到什么,顾不得其它,努力撑着酸软的身体坐起来,
      即便被子滑落到腰间也来不及捞。
      她两只水润的眸子紧紧盯着男人,“你要出征是不是?”
      段伏归听到她的声音,动作一顿,扣好腰间的金带钩,朝她走过来,坐到床沿,看到她无知无觉露出来的美景,海藻般的发丝铺散在她胸前、后背,冰肌玉骨,黑白分明,若隐若现,他忽然就想再把时间推迟一点。
      “你要出征是不是?”纪吟又问。
      这次的声音终于将男人的理智拉回来,他淡淡“嗯”了一声。
      段伏归看着她过分紧张的脸,竟生出一点异样的情绪,难不成她对自己还是有那么一点……
      “你给我把这链子解开!”纪吟要求他。
      男人刚舒展开来的眉头再次皱起,眸色霎时一凝,彻底暗了下去。
      “我说过,锁链的钥匙已经被我熔了。”
      “用刀切、用钳子剪,用什么办法都好,你给我解开,不然我会疯的。”纪吟眼神近乎崩溃。
      段伏归冷眼看着她,轻轻将人揽到怀里,“不行。”
      “你有太多先例了,每次都是欺骗我,让我放松警惕,然后趁机逃走,我绝不允许这样的事再发生,那就只有把你锁起来了。”
      “我还吩咐了段英,让他一定看好你。”男人语气平淡,说出来的话却叫纪吟不寒而栗。
      “你不给我解开,我真的会疯的。”纪吟语气哀婉,仿佛在绝望中挣扎的小兽。
      段伏归眼神一顿,心脏抽疼了下,但他已经不相信她了。
      “我会让下面的人好生照料你,乖乖等我回来。”
      他在她额上落下一吻,松开她,彻底转身离开。
      段伏归走了。
      徒留纪吟一个人在这空荡荡的宫殿中。
      纪吟颓然地坐在床上,感到一阵阵绝望,单薄的脊背一动不动,仿佛成了一烛光里的一抹剪影,又好似凝成了一座悲伤的雕塑。
      不知过了多久,“雕塑”才又动了起来。
      她双手扣住左脚上的金镯,发了狠地往下拽,脚踝处的肌肤被磨破了皮,她却半点感受不到疼痛似的。
      她不停掰弄,从脚踝到脚背,连带两只掌心,肌肤通红一片。
      直到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纪吟实在支撑不住,才一把倒在了床上。
      纪吟咬着牙,喉间发出无声的嘶吼,滚烫的泪顺着眼角大颗大颗地往下落,洇湿大片锦被。
      段伏归去打仗,他要去多久,三月五月?一年两年?
      他一天不回来,自己就过一天这种不人不鬼的日子吗?
      而且,就算他回来,自己又能解脱吗?
      因为段伏归那道命令,没人再敢和纪吟说话,她被埋葬在这与世隔绝的宫殿里,宛如一朵日渐走向凋零的花。
      “段英!把段英叫过来!我要见他!”
      段英听到纪吟的命令,沉思片刻,终究还是跨进殿内。
      但他是男人,只停在了外间,并不敢进到卧室里。
      “夫人叫我来有何吩咐?”段英隔着珠帘问。
      他不进来,纪吟便出去,她赤着脚,拖着长长的金锁链,来到段英面前,命令他:“给我解开这链子。”
      她衣衫不整,段英不敢细看,连忙侧过脸,但仅仅这短暂的一瞥,依旧叫他心惊。
      纪吟现在的模样看着实在不太好,不仅又瘦了许多,脸色更是苍白如纸,眼下却一片乌青,原本那双明亮有神的眼睛,此时只剩灰败空洞,就好像……行尸走肉。
      “主上吩咐过,这链子,不能解。”
      “你解不解?”纪吟朝他逼近一步,彻底站到他面前。
      段英看她隐隐有要崩溃的趋势,态度迟疑了下,最终还是垂下眸:“夫人恕罪,属下不能解。”
      他不知道这是否又是她在做戏,毕竟上次她便是装作对主上担忧不已,借口去白马寺祈福,这才逃了出去。
      他绝对不能重蹈覆辙!
      “呵!”纪吟望着他,笑了声,“你真是段伏归最忠心的狗!”
      “滚!!!”
      段英立马逃了。
      跨出玉樨宫,他不由又想起纪吟方才的状态,心底闪过一丝隐忧,只是相比起主上离开时交给他的任务,自是要按主上吩咐的做。
      段伏归刚离开那段日子,纪吟还在想办法折腾,后来,不知什么时候,她仿佛认命了般,渐渐安静了。
      “木香木叶,你们能不能跟我说说话?”
      木香木叶照常来布置饭菜,纪吟突然开口问,眼神虽在看着她们,却不聚焦,空洞得可怕。
      木叶心里不是滋味,用眼神询问木香,木香摇摇头。
      最终,两人什么都没说,安静布好饭菜,等纪吟吃完,再悄无声息地退下。
      待走到角落里,木叶忍不住小声说:“木香姐,我感觉夫人好可怜,我都能感觉到她……她情绪好像很不好,我们悄悄跟她说几句话,或许夫人会好受点。”
      木香也叹了口气,却道:“自夫人进宫以来,玉樨宫连换了几批人手,全是因为夫人出逃而被罚的,如今我们被安排过来,如果不想受罚,最重要的就是听上头的命令行事,其余的一概不要管,否则说不准因为什么就没命了。”
      “好吧,我知道了。”
      天亮了黑,黑了亮。
      没有人敢跟纪吟说话,她自己似乎也很久没说过话了,只是在日复一日枯燥的时间里听听鸟儿偶尔经过时翅膀扇动的风声,下雨时的滴答声,夜晚的蟋蟀声……到后面,这些声音似乎都听不到了,那些花红树绿的颜色也消失了,她世界里只剩一点白一点黑,交替出现。
      “统领,不好了,夫人出事了。”
      木香一脸惊恐地冲出玉樨宫,来朝段英禀告。
      段英额角一跳,“怎么回事?”
      “夫人的脚上流了好多血。”
      段英瞬间脸色大变,再也顾不上旁的,冲进殿内,只见纪吟跌坐在地上,鲜红的血顺着她的脚踝蜿蜒了一地,刺得人双眼生疼。
      “来人,叫太医!”
      段英第一时间叫来太医,紧接着,又连忙亲笔写了封书信,加急送到前线段伏归大营。
      第76章
      玉樨宫中一片混乱。
      纪吟倒在血泊中,脚边是一片沾满血的碎瓷片。
      段英赶紧让人将纪吟扶到床上,数名太医被急召过来。
      纪吟脚踝上的伤口算得上触目惊心,她脚踝本就瘦得只剩一层薄得像纸一样的皮肤,整整一圈不规则的伤口形状,几乎能看到皮肉下的骨头,仿佛她是要把这只脚生生锯下来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