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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囚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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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0章
      
      看着段伏归阴沉着脸,双方距离越来越近,段伏成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深。
      就在众人都以为段伏归会答应时,去没想到他突然抽箭搭弓。
      携带巨力的箭矢迎面袭来,段伏成慌忙挥刀格挡,这才险之又险地避开了这致命一箭,却擦颇脸皮,留下一道深深的伤痕,鲜血顺着脸颊蜿蜒到下颌。
      “你疯了,你不要这个女人的性命了!”段伏成大骂。
      段伏归充耳不闻,再次抽箭搭弓,瞄准了段伏成的脑袋。
      这时双方的人马也反应过来,一方冲上来护着自家主子,一方飞快逼近,同样张开弓,一时箭如雨下,段伏成那边顿时损失小半人手。
      段伏归当然在乎纪吟的性命,在看到“纪吟”被刀架住脖子时,他确实生出了一丝胆怯,然而随着他驾马上前,双方的距离越来越近,那道模糊的身影越来越清晰,他发现——那根本不是纪吟!
      尽管看不清她的脸,但段伏归怎么会认不出自己的枕边人。
      狂喜涌上心头,与此同时,他没有犹豫,趁段伏成不备,飞快射出一箭。
      此时此刻,段伏成已没有心思去想段伏归到底是认出来了,还是真的不在乎纪吟的性命了,他在亲信的护送下,飞快往前逃去。
      然而很快,段伏成身边亲信一个接一个,中箭倒下,最后只剩十来人跟在他身边。
      马也到了极限,速度越来越慢了,拖下去同样只有死路一条。
      段伏成飞快朝四周扫了一眼,左侧数丈高的崖下就是潞水,右边就是普通山林。
      最后,他彻底下了决心,猛地一转方向,朝悬崖奔去。
      段伏归看出他的意图了,想跳河求得一线生机,他当即松开缰绳,再次搭箭拉弓,瞄准段伏成的后背,然后,放。
      就在这时,段伏成似预感到了危险来临,竟借从马背上站了起来,借力往前一跳。
      箭矢最终没入段伏成的小腿,然后随着他的身影消失在了众人面前。
      追兵追上来,连忙朝河中放了数箭,只可惜依旧没看到尸体飘上来。
      呼延垂又连忙吩咐下面的人在上下游安排人手,一定要抓到段伏成,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段伏归在原地等了片刻,依旧没有段伏成的消息,吩咐了几句,随即带着一部分人手回城。
      京城已经彻底被他的人拿下了,刚经历一场战火,此时正该安抚城中百姓,修补城墙,处理参与叛乱的余党,抚恤战亡将士……然而这些段伏归一概没有理会,只交给下面的人自己办。
      他回到宫中,把段英叫过来。
      “夫人的事,到底怎么回事?”
      段伏归坐在玉樨宫的正堂中,身上还穿着先前作战的铠甲,连续鏖战几日几夜,脸色略显倦怠,凌厉的侧脸血迹斑驳,一双幽蓝凤眸沉如漆墨,杀意毕现。
      段英心知自己捅了大篓子,二话不说就跪到地上请罪,“属下没保护好夫人,辜负主上信任,请主上责罚!”
      “我叫你过来不是听你说这些的,我要知道,夫人现在在哪儿?”段伏归语气中已有几分不耐。
      段英暗暗吸了口气,给自己做了个心理建设,才缓缓抬起头,道:“夫人被贼人劫走后,属下感觉到不对,严查了与夫人相关的所有人,发现夫人身边一个宫女跟段伏成有勾结。”
      听到这儿,段伏归倏地撩起眼皮,眼神犀利射向段英。
      “你这什么意思?”
      段英咽了咽口水,小声说:“属下的意思是……夫人在白马寺遇袭,或许不是意外。”
      话音一落,段英感觉四周的空气骤然寒了下来。
      段伏归拔身而起,死死盯着段英,“你的意思是,纪吟故意勾结段伏成,就是为了逃跑?”
      第61章
      “属、属下不知,只是这其中确有些蹊跷,属下已经把人都关押起来,主上可要亲自提审?”段英满头大汗,顶着压力,硬着头皮说。
      段伏归数日未曾歇息,一双眼睛泛起狰狞赤红,有种近乎浓稠的血色,他闭了闭眼,近乎咬牙切齿地说,“把人提过来。”
      其实,不用审,他也已经猜测到了。
      纪吟不在段伏成手中,说明当时因为什么原因,她逃了出去;可她既成功逃走,却为何不主动回来,段英布下这么多人手,撒出去那么多禁军,都没找到她丝毫踪迹,说明她根本就不、想、回、来!
      或许有那么一丝极其微弱的可能,她确实落到段伏成手上,却出了意外,然而段伏归的直觉告诉他,不是!
      否则,段伏成绝对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大肆朝他心上戳刀子,尽管成功平息叛乱,最后却听到挚爱之人死在自己敌人手里,还有比这更痛苦的吗?
      所以,段伏归敢肯定,纪吟绝对是躲起来了。
      他以为,这半年来,自己对她柔情盛宠,舍命相救,她应该也动了心、动了情,她日渐柔顺的姿态,对他的关心和吃醋,不正是她爱自己的表现吗?
      他曾经试探过她,在山林中佯装昏迷,那时她没趁机离开,反而替受伤的他找水和草药,也是从那一刻起,他终于彻底放下心,相信她愿意留在自己身边了。
      原来,这一切都是假的,她太聪明,是他被她耍得团团转,他设下计谋,她反而将计就计降低了自己的防备。
      人很快被带了上来,呼啦啦在院子里跪了一地。
      不止玉樨宫的宫女太监,还有曾经与菱儿接触过的所有人。
      段英已经审过一遍了,现在在段伏归面前,不过是把那些话重复一遍,
      “两个月前菱儿就经常出门,一出去就是半日,也不知道是去干什么。”
      “奴婢有次看到菱儿跟个小太监说话,好像还拿了什么东西给他,没过几日,那个小太监就跌到井里淹死了。”
      “尤丽她们回来后,菱儿就一直不得重用,但两个月前开始,却又入了夫人的眼,夫人做什么都爱使唤她。”郑姑姑说。
      “除夕那夜,夫人下
      台阶时滑了下,被二皇子扶了一把,二皇子还问夫人是不是思念亲人所以才面露伤感。”
      “去白马寺那天,夫人说尤丽八字有些冲撞,陶儿又吃坏了肚子,就没带她们,反而带了菱儿。”
      “涂二带人追过去时,看到菱儿跟那些贼人在一起逃跑。”段英说。
      他发觉菱儿有问题后,马上派人将菱儿过往的事全部翻了出来,她年纪虽不算大,入宫时间却很久,有十来年了,刚进宫调-教好就被派去玉樨宫伺候,那时文易夫人还在,后来没两年文易夫人去世,玉樨宫闲置下来,她才被分去了别处,一待就是六七年,直到纪吟第一次出逃,尤丽她们都被贬去了掖庭,郑姑姑挑人来玉樨宫时,她十分主动地报了名。那时玉樨宫上下伺候的人刚被罚过,可不是好去处。
      这一桩桩,一件件,无不说明菱儿就是段伏成安插在宫里探子,当然,硬要说,也可以说是菱儿费尽心机潜伏在纪吟身边。
      然而,有一件事,无论如何也没法替她找借口——印信。
      他从前的印信一直放在含章殿里,含章殿外禁军守卫森严,寻常人连接近的机会都没有,只有她,只有她能随意出入含章殿,也只有她能拿到那枚印信!
      所有的线索都串起来了。
      仅仅短短几面,在他没注意到的角落里,两人早就勾结到了一起,段伏成让她从含章殿偷走他的印信,通过菱儿传到他手上,再故意在白马寺制造混乱,趁机在段英等人手下劫走她。
      段伏归头一次经历这种刻骨铭心的背叛。
      正当他畅想着两人两情相悦,畅想着与她生儿育女,立她为皇后时,她心里却计算着怎么离开他,甚至不惜与他的敌人合作,取他的性命。
      这时他忽又想到出征之前的那一晚,当他满腔不舍地与她说着那些情话时,她当时的心里又在想什么?
      他说等他回来那日,要她来城门口迎接自己,那时她百般不愿,呵呵,她应该是觉得很可笑吧,等他回来时,要不已经中了段伏成的计成了一具尸体,就算平安归来,她也早已逃之夭夭。
      她说,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当时他还天真的以为她在担心自己,实际上她只怕恨不得自己去死吧,这样就再也没有能束缚她了。
      段伏归深刻地意识到,她从没爱过自己,哪怕那么一刻。
      她往日那些柔顺的姿态,担心的话语,吃醋时的小性子,他为之心动的一切,此刻全被撕破伪装,露出那血淋淋的、森白的利刃,尽数捅尽他胸口,疼得他整个人都颤抖起来,失去一切知觉。
      “呵!”
      大概是愤怒到了极致,人反而会做出与之相反的表情,段伏归从喉咙里发出一声短促而诡异的低笑。
      他嘴角扬起,一双眼睛和脸上的肌肉线条却格外狰狞,加上脸颊上的暗褐色的血迹,让他看上去仿佛一个刚从地狱逃出来的恶鬼。
      众人都被这股气场震住了,连呼吸都不敢用力,一股窒息感席卷而来,整个玉樨宫安静地落针可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