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有人开玩笑:“我本想说程蓁蓁修为比那丁鸢君高上不少,丁鸢君的话应该做不得数,仔细一想,程蓁蓁修为倒退,如今可是比丁鸢君还差上个一阶修为!”
可随着程蓁蓁威信的消除,怀疑的人也就愈发增多,几日前宗门大比的实证也开始赤裸裸地展示在所有人面前。
“你们想想,为什么丁鸢君可以拿出那么多种类繁多的丹药,可程蓁蓁手中的丹药,永远只有祛毒疗伤、增扩筋脉的作用?”
“说起来,我想起前段时间的隆邱矿脉之争,青炎宗之所以能够获得矿脉的开采权,可全依靠了丁鸢君手中的丹药!”
“也对,前些日子程姑娘招募人手,我还纳闷她为什么不肯掏出那类恢复缺失灵力的丹药笼络人心,原来是因为她根本就不会炼制啊!”
又有人发出质疑。
“既然这炼丹之术本就是丁鸢君创造的,可她呆在元清宗这么多年,我怎么没有听到过一丝半点的风声?”
有人尴尬地笑笑:“不说别的,如果一位金丹修士,拿着莫名的东西让你吞食,你敢信他吗?”
有人掩饰地咳嗽几声:“我只是专心修行,这丁鸢君的修为太过不起眼,我也难以投诸注意嘛。”
不谈元清宗内许多修士的追悔莫及,丁鸢君便是炼丹之术开创者的说法,已经在秘境中大肆流传起来。
程蓁蓁的声望开始土崩瓦解。
而抱着求药期盼的修士,其心也开始蠢蠢欲动起来。
……
“程姑娘……”南佼担忧地看着前方踉踉跄跄的身影,自从那日与丁鸢君交战完毕后,程蓁蓁整个人的状态就变得不对劲起来。
她时不时陷入思考,走走停停,整个人精神也变得恍惚。
程蓁蓁摇摇头,她双目无神,却依旧在麻木地行走着。
丁鸢君吐露的事实实在太过惊人,一切的一切,都让她如同置身梦境。
怎么可能呢?
她不愿相信自己视作救赎的传承,竟是她昔日最瞧不起的人所书写。她更不愿意承认,在与丁鸢君的较量之中,她竟然在一开始,就已经输得彻底。
可是无数的事实摆在她的面前,再沉沦的梦境,都是要醒来的。
与无数修士擦身而过之际,她有听到他们的感叹,听他们诉说着炼丹师名头的易主,听他们吐露出对新式丹药的渴求。
她好像正在失去着什么。
某种即将要失去更多的预警在她脑内不断轰鸣,叫她日日不能安息。
程蓁蓁突然想起了此行出发前,许蔚交到她手中的东西。
他说,这东西可以在她濒临困境之时,牢牢地保护好她。
程蓁蓁与许蔚并无太多父女之情,她知道许蔚交给她的东西也是别有目的。
但她已经不想再思考太多了。
她迫切地需要做些什么。不管是对是非,只要有用就好。
这是她从踏入修仙界起,最坚信的信条。
程蓁蓁找了个借口,支开了围在她身边的众人,又寻了处僻静之地,从身上摸出一枚香囊来。
香囊朴实无华,就是上面的图案太过奇怪,看不出任何逻辑。程蓁蓁用灵力割开手指,捻动着香囊。
混合着未知物质的鲜血渗入泥土,地面逐渐变得松软,腐烂的气息开始升腾。
一点点黑气盘旋而起。
起风了。
……
须弥秘境中的比试并不像擂台上的大比,四大宗门对秘境掌控不多,自然也没有用于直播秘境内战况的水镜。
当然,某种方面来讲,这极大的利于四大宗门,毕竟,没了观察秘境内情况的水镜,这也意味着他们可以堂而皇之地在比试中做手脚,而不被发现。
秘境中的比试持续时间并不短,大部分人仍固守在秘境的入口处,这也是为了及时救下于秘境中受到重创的宗门弟子。
漫长的等待太过无聊,有人难免想开些荤段子玩笑,只是视线移向还在首席台端坐的四大宗门主事人,已经飘到喉头的话立刻就被他咽了下去。
季阙之,董缮,温如许,胡修文,几位宗门翘楚正襟危坐,氤氲的灵气时不时在身侧环绕,竟是连这种时间都不忘修炼,不由得叫人心生佩服。
前些时日的剑拔弩张似是已被抹平,四人端坐在群首,竟是没瞧出半点憎恶的影子。
也对,许蔚的实力超过了所有人的想象,其他三大宗门的人肯定不想打破暂时的宁静。
有人羡慕地叹息一声,也开始沉入修炼。
倏地,原本正襟危坐的季阙之猛然抬头,锐利的眼神直指秘境入口。
传送门处短暂的波荡在瞬间平息,一切似乎恢复如常。
季阙之却没有放下心来,他眉头紧蹙,细细回想着传送门的一切变化。
就在方才,他似乎从其中觉察到了一抹魔物的气息。
第64章
烈日炎炎,正午的阳光映出薄薄残影,程蓁蓁此刻却如坠冰窖。
面前黑气如漆,透不到两侧,此刻这黑气像是受了什么刺激,源源不断地从地底冒出。有的顺风而去,有的滞留缠绵。
程蓁蓁昔日陪着季阙之征战数载,对这逐渐升腾起的黑气意味着什么,可谓是再清楚不过。
为什么许蔚亲手交给她的东西,竟能唤出魔物?!
程蓁蓁猛地丢下香囊,望着飘远的黑气,指尖按到剑柄,转身欲行。
不行!她需要快些告诉众人!必须尽快根除掉这些魔物!
脚尖蹬地,身体蓄势,只是接下来的一步却迟迟未动。
丁鸢君离去时的毫不在意,季阙之对自己若即若离的态度,分别时许蔚意味深长的嘴角,以及这些天来,所有人蚊呐般的指责……
是当一个辉煌一刻的英雄,还是借此紧紧固牢自己的地位?
强者为上,这些命贱的蝼蚁只不过是前进路上的垫脚石而已。
程蓁蓁猛地转身,一双眸子紧紧注视着还在不断从地底逸出的黑气,瞳中划过一抹色彩。
“爹爹说,你们可以保护我?”
……
“轰隆——”
与四周无异的地面在身后塌陷,刚从暗道中走出的丁鸢君扇了扇飞溅到鼻翼的尘土,将刚到手的法宝塞进了随身的储物袋里。
不得不说,有朱夙这个外挂在身,丁鸢君可谓是收获颇丰。朱夙的眼睛就像是开了透视,每每总能找出传承秘境的入口,丁鸢君往往能惬意地将里面的各种法宝搜刮个一干二净,再堂而皇之地离开。
说到底,她现在是真的闲。
一些小宗门队伍在她的指引下,大部分已经汇合,她手中的四象果地图也已经分发完毕,各个队伍如火如荼按图索骥着,可以预料到,宗门大比的最终结果,一定会让一向自傲的四大宗门大吃一惊。
一想到满打满算、胜券在握的四大宗门最终会流露出的表情,丁鸢君就忍不住偷乐出声。
丁鸢君掰着手指算了算,距离宗门大比的结算还剩三日,只要自己熬过这几天,就能甩脱元清宗这堆烂摊子,回青炎宗和师兄师姐们继续一起快快乐乐修炼了!
就是……
丁鸢君手中掐诀,猛地疾驰几步,猝尔急刹,一个回身从身后的草丛中拎出一个来不及藏好的男修。
“说!你鬼鬼祟祟跟着我做什么!”
男修被捉了个现行,连忙拱手求饶:“丁姑娘!在下并无恶意!只是……”
丁鸢君不出所料地叹了口气:“只是什么?”
“听闻丁姑娘极擅丹道,在下不才,斗胆想向丁姑娘求得能回复损耗灵力功效的丹药一二。”
闻言,丁鸢君手一松,被揪着领子的男修直接坠地,可他却不见半分不满,反倒立刻精神十足地爬了起来,继续满含期待地看着她。
一低头对上男修亮晶晶的眼睛,丁鸢君头疼地按了按太阳穴。
男修所言所行已经不是个例。
应该说,自从有人听闻程蓁蓁的炼丹传承为丁鸢君所著起,来丁鸢君身前的修士就开始络绎不绝起来。
有真信了这说法,想着赶快求丹抢占先机的,也有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打算前来碰碰运气的,不管他们怎么想,丁鸢君四周倒像是打翻了调料铺,求丹的修士一个接一个,恳求的话术也是五花八门丰富多彩。
这般繁荣盛况,倒像是想着弥补她缺失了几百年的声名似的。
只是,丁鸢君从钻研炼丹术起,贪图的就从来不是这些虚名。
丁鸢君清了清嗓子,将重复了不知几百遍的话又说了一次,顺便为接下来的生意打打广告。
“想要丹药,好,等宗门大比结束了去青炎宗采买即可,各种功效的丹药全都明码标价,童叟无欺,量大管够。”
“哈?”
男修呆愣愣地杵在原地,差点以为自己耳朵坏了。
他没听错吧?明码标价?还量大管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