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这一顿饭大家吃得十分沉默,李老爹夫妻二人被长绮吓怕了,一直不怎么敢和她说话,李毓秀只当是家中多了一个人,除了因为她是女子所以有些羞赧完,平日里倒也不怎么怕她,不过今日心中有事,他显得异常沉默。
用过膳,李毓秀道:“你何时走,我送你。”
“不必。”长绮忽想起一事,拿出路引道:“为何是去天津的?”
“你不是说想要出海?出海之地除了天津便是金陵、福建等地,天津是离得最近的。”
长绮狐疑地看着他,“你别是在打什么主意。”
李毓秀浅笑道:“我哪儿敢。”
长绮冷冷勾唇,“你知道就好,否则,我必回来找你算账。”
李毓秀道:“好歹我们一家庇护了你这么长时间,你不说声谢,又何必做此凶恶之态。”
长绮冷笑道:“是谁要捆我去官府的。”
“你来历不明,这也是人之常情。”
“哼。”长绮冷笑一声,道:“既如此,你就送佛送到西罢,送我去天津,到时事发,你也别脱身。”
李毓秀犹豫,长绮冷声道:“你果然在打什么主意?!”
“没有,绝对没有,我陪你去便是。”
长绮多看了他一眼,心里警惕几分。
出行是在次日鸡鸣之后。
天黑沉沉的,不见半点亮光,耳边是一声接着一声的公鸡打鸣之声,春日的清晨还有冷意。
李毓秀赶着驴车,长绮坐在车后。
赶了一日一夜的路,二人终于到了城门口,彼时正是日头高照的时候,城门口有极严的守卫,一眼瞧去,至少有十二个人,分别列于两侧,手中皆持着刀,其中一人手里还拿着一张图,即便离得不算近长绮还是看到了那备卫军手里的画像,没想到几个月过去竟然还查的这么严苛。
长绮细眉略略一蹙,李毓秀的声音从其后传来:“官兵众多,要不要换一日”
长绮道:“此时折回只会引起注意,该怎么走就怎么走。”
李毓秀无言,长绮亦跳下车,混入人群中牵着车往前走。
身前的百姓们缓步前进,终于轮到他们到城门处,长绮刚拿出路引,忽而听见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卫兵们立刻扭头,这时正检查她路引的人立刻肃然朝骑马的人而去。
英俊的男人居高骑在马背上,一身紫色的袍子,湛蓝天下,脊背挺得很直,双宇之间是默然的凝重,眸子深邃。
长绮飞快地移开视线,心头跳了一跳,他怎么在这儿?
难道康熙将搜查人的事儿交给了他?什么时候来不好,偏偏这个时候来!
第52章
“奴才叩见裕亲王,裕亲王万福金安!”
侍卫们立刻纷纷跪地行礼,“叩见裕亲王,裕亲王万福金安!”
“如何?可有查到画上的女人?”男人的声音低沉有力,带着几分严肃。
长绮拉了拉身上的补丁衣服,将头上的破帽儿也往下拉了拉,嗯,衣服粗糙一看就是贫苦人家,手上腕间露出的肌肤也是暗黄色的。
她身侧的李毓秀忍不住轻声问道:“你到底什么身份?”
“闭嘴。”长绮袖中滑出一个尖锐的东西,直抵李毓秀的腰间,李毓秀呼吸一紧,“你做什么?”
长绮声音冷漠,“你说呢?”
李毓秀无语,因为紧张,额上早已布满汗水,忍不住看了眼远处那个华服男人,垂下眸子,掩去眼底的深思。
他抿了抿唇,觉得喉头发痒,攥了攥拳头,又看了几眼远处的人。
这时身边女子冷酷的声音传来,“我若有事,你必死。”
李毓秀垂下眸子,不发一言。
远处再次传来裕亲王严冷的声音,“凡是女子皆要严加盘查,凡是像的速速比对,切不可漏过一人!”
“谨遵王爷之令!”
“继续查吧。”男人没有下马继续坐在马背上,目光从城门口的人身上一一滑过。
长绮低垂着眸子,看到卫兵前来,立刻露出讨好的笑,殷勤地将手中的路引奉上。
她恭敬地退到了李毓秀的身后,卫兵按着腰间的刀,目光冷冰冰的,“去天津做什么?”
李毓秀道:“在下去访亲。”
“你身后的人是你的仆人?”
李毓秀道:“是给在下驱赶车的仆人。”
卫兵扫了一眼那衣着破烂的仆人,见其面色蜡黄,脸上一侧生着青色的胎记,佝偻着背,没有多怀疑,将路引归还了,粗声粗气道:“走!”
“是!”李毓秀手有些发抖,将路引塞进了怀里,长绮牵着驴车经过裕亲王时,感觉到对方的视线似乎往她这边看了一眼,她没有慌,弓着背将戏做全套,示意李毓秀坐到驴车上去。
她二人将将离开城门,擦过裕亲王,裕亲王忽然从马上下来,长绮坐在了驴车上十分警惕,余光看到他手中拿着一根鞭子,视线似乎一直落在他们身上。
长绮扭头,正好看到李毓秀目光从远处速速收回,似乎还有几分慌乱。
长绮佯做不知,急急驱车。
车行了五里,她忽觉不对,跳下驴车*贴在地面上,咚咚的马蹄声一声赶着一声,听起来至少有十几人,速度奇快,长绮直觉不好,立刻看向李毓秀,秀目满是凌厉,李毓秀疑惑中带了几分忐忑,道:“怎么了?”
长绮勾唇,清透的眸子藏了冷意,袖子里藏的尖锐竹篾滑出,“还真是不乖呢。”
“你要做什么!?”李毓秀有些慌,见她面色不善,不由戒备后退,“有话好好说!”
长绮一把将人抓住一个手刀将他砍晕,给他来了几拳,扔到驴车上,举起竹篾插向驴的后臀,驴子惨呼一声没命地朝前跑去。
长绮则钻进了一旁的树林里。
不到一刻钟的时间,追赶之人从拐角处而来,为首之人正是那蓝色衣袍的男子,他身后跟着十几个卫兵,其速快如疾风。
“王爷!前面驴车上有人!”
为首的男人亦看到了速速驱马,追上后,看到上面躺着一人,立时下马吩咐道:“去看看!”
一个卫兵抽刀,神情警戒,“车上的人,速速起身,饶你不死!”
见其没动静,卫兵立时上前,发觉人已晕迷。
“是一个男子,还活着,应当是一介书生,手间还有笔墨,驴臀后有一竹篾,王爷。”
裕亲王也看到了牲畜后臀上的竹篾,上面还裹着一个素色的布料,他眯眸,环视四周,接过属下递来的竹篾扯开那布团。
布团抖开,上面绣的赤色玫瑰,其上还有两根系带,他神色立时一变,如遇火煨,骤然松手。
布料落地,众人皆是一怔,竟是一方女子亵衣。
裕亲王神色十分恼怒,卫兵立刻道:“奴才该死!”
“驴的臀后有竹篾可见是早就发现了我们,故以此方式来驱车疾行,速速去前方两侧官道周围搜寻。”这女人不可小觑,能跑这么久。
“是!”
待人走后,裕亲王环视四方,既然他能想到,那么她呢?
如果她根本没有在车上,那么完全有可能借此机会往城里而去。
裕亲王立时折返,边驱马边喊道:“女贼匪,你听好了!山中有虫蛇猛兽,你若进山,必然危矣。若是此刻投降,本王愿为你求情,留你一命!”
他喊了一句,行了半里路,忽见一人露头。
长绮嘴里叼着一根儿草,看到他吃惊的眼神,笑眯眯地对着他招了招手然后头也不回地朝树林里而去。
那是一张十分丑陋的脸,根本不是女子的脸,可以肯定是那个驱车的仆人,裕亲王想到刚才那书生慌乱示警的眼神,想这其中必有猫腻,他立时下马追去。
“站住!”福全俊眉一蹙,厉喝一声,急急朝树林而去。
长绮并没有走远,她靠在一棵树前,等着人来。
裕亲王穿过树林走来,手中握着刀,看到她时眸孔一缩,将她仔细打量了一番,她纤细的骨架与那双清冷的眸子让他确定几分,“卫贵人。”
长绮淡淡一笑并不言语,裕亲王上前,目中有审视,对她改换面貌的能耐很感兴趣,她居然能逃这么久,而皇上居然还为了她瞒着众人。
她到底什么身份,这易容的本事又是从何而来。
“贵人应知道私逃出宫乃是死罪。”
“是李家人报的官?”长绮挑眉。
裕亲王听到她的声音松了口气,差点让她逃了,此等本领真是可惜了,他抽刀一挥,立刻抵在她的脖子上,“跟我回去,同皇上请罪!”
长绮纤长的手指轻若无痕地抚着刀身,手漫不经心地在其上游走滑动,声音妩媚,“回去也是一死,若是我死在王爷的刀下……”
她忽地朝着刀刃靠近几分,裕亲王手一缩,移开几分,冷声道:“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你说话真伤人。”长绮挑挑眉目,眼神带了几分意味深长,嘴角一勾,手伸到了衣襟处,“我丢了一件衣服你看到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