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想想都叫人心情大好。
但是,柏溪雪站在原地,却没有动。
言真依旧熟睡着,无知无觉地,微微歪着头。白皙脖颈如一管春雪,露出昨夜她留下的咬痕。
柏溪雪意识到,自己心情其实有些难过。
为什么呢?
她不是很想细想理由。虽然心里已经有了答案——有人决意离开,被放弃的人心中境况或许相同。
柏溪雪轻轻叹了口气。
最后,她只是走过去,轻轻拍了拍言真的肩膀:“起床了。”
言真睁开眼睛,茫然地看她:“柏溪雪?”
“你怎么去了那么久。”她打了个哈欠,对方才柏溪雪与沈浮的谈话无知无觉。
而柏溪雪只是垂眸看她,觉得言真现在迷迷糊糊的样子很好骗。
“你漱口了吗?”她忽然问。
“啊,”言真仍处于一个刚刚睡醒,问什么答什么的状态,“用茶漱了。”
“那很好,”柏溪雪点点头,“那你亲我一口。”
言真便凑过去亲她面颊。像小朋友的吻,柔软的唇瓣,蝴蝶般轻轻碰过脸颊。
柏溪雪忽然心情又好起来了。
走吧。她说。
“去哪?”言真问,她似乎开始清醒了,“你下午还有通告吗?”
“要不要我陪你?”她直起身子,目光恢复清明,又思索,“我可以混进工作人员里。”
柏溪雪心里觉得莫名有点可惜。毕竟言真迷糊的时候,其实挺可爱的。
于是她摇摇头:“我下午没有行程。”
“你陪我去逛街吧。”
窗外街景飞驰,一瞬就抛到车后。
言真陪柏溪雪逛奢侈品店,她戴着鸭舌帽和口罩,浑然天成的助理模样,跟着柏溪雪身后拎衣又拎包。
奢侈品牌的定制线不对外开放,偌大的两层楼只服务柏溪雪一人。平日柏溪雪工作太忙,新衣往往都由品牌亲自上门,今日却忽然大驾光临,像财神姥姥驾到。
SA几乎要把脸都笑烂。
她把一件一件锦衣华服推到柏溪雪面前,忍不住感叹,不愧是女明星,每一件裙子上身都美轮美奂。
柏溪雪身边还有一个女人,看起来身形气质很好,却穿戴最朴素的卫衣和鸭舌帽。SA扫过去,猜测她是明星助理,没再多费心思。
却不料,一件珠灰色礼裙推过来的时候,柏溪雪却忽然指着那个女人说:“你也来试试。”
“我?”带鸭舌帽的女人用手指着自己,颇为意外的样子。
柏溪雪点头,语气似乎并不耐烦:“对啊,不然呢?”
于是女人摘下帽子——露出很标致的一张脸,SA看着她,不知为何觉得侧脸有些眼熟。
又是哪个小明星吗?
她没猜出来,只能看着那个女人摘了帽子,又脱了外套,看起来脾气很好的样子,脸上带着一点无奈的笑:“我这蓬头垢面的样子,试礼服也不好看呀。”
柏溪雪却反问:“又不是去走红毯,化什么妆?”
她语气听着其实不算好,手指却又在橱窗里点了几遭:“这件,这件,还有这件,都拿去试一下。”
全是当季最新款的设计。
SA有点搞不清她们之间的关系了。
于是她走过去,趁机问:“女士您怎么称呼?”
那个漂亮女人回过头冲她笑,极温和的面容:“叫我言真就好。”
“言女士,”她心想,没有听说过的名字,“试衣间在这边,请您跟我走。”
于是言真哭笑不得地跟她走了过去,像洋娃娃似地被打扮。
不得不说柏溪雪眼光很好。最先被选中的礼服,有极其漂亮的珠灰色,没有半点琐碎的刺绣米珠,洁净优雅,全靠剪裁衬托出利落优雅身形。
言真从未如此盛装过。试衣前SA帮她挽了头发,她看着镜子前的女人眉目冷艳,只觉几乎陌生。
莫名地,她有些害怕这样的自己。叫人想起曾经镜头下的言妍。
她叹了口气,准备试下一件衣服,将手绕到背后,却发现拉链拉不下来了。
这也是正常的事儿。礼裙都是根据柏溪雪的身材定制,她虽然与柏溪雪身形接近,但普通人终归与女明星不同,胸没有柏溪雪大,腰也没有柏溪雪细,导致这衣服一穿上,就不容易脱下来。
她挣扎了一会儿,像一只和毛线球缠斗的猫,最后败下阵来。
实在不敢用蛮力对待这些昂贵的礼服。万一刺啦一声,她怕自己这辈子贴进去都不够赔的。
于是言真只好扬声叫SA进来帮忙。
话一出口,却又懊悔了起来。
……昨晚实在是有点过分了。
她的肩膀、后背、脖子,都是痕迹。
甚至肩头还有一个完整的牙印——究竟是什么时候咬的?
言真绝望地闭眼,已经准备好接受SA异样目光的洗礼——但愿柏溪雪和她们签了保密协议吧。
刷拉,帘子被拉开了。
一双手搭上了言真肩膀。
却不是SA,而是柏溪雪。
言真被压到镜前,感受到柏溪雪的手抚过自己的肩头,然后落下一吻。
头发挽起来倒是很方便被亲,言真攥紧裙摆,不敢发出声音,任由柏溪雪的唇齿轻轻重重,从肩膀流连到后颈。
而她只能被压在巨大的镜子前,目睹这一切。
很衬你。
柏溪雪在她耳边轻声说,语气愉悦,不知道是在夸衣服,还是在夸她肩膀上的痕迹。
挽起来的头发也很方便看到红透的耳垂。
薄薄一片,通红滚烫,柏溪雪忍不住凑过去舔了舔。
又用牙尖咬了一下。
言真的身体狠狠抖了抖。
“别太过分了。”她咬牙切齿地低声说。
声音却好像在颤。
柏溪雪第一次发现,在试衣间接吻,其实挺有趣的。言真面皮薄,只要外面有人,怎么欺负都不吭声。
只会用眼睛瞪她,可是眼睛被亲得起了雾,也不知道是生气还是撒娇了。
她顺手把言真鼻梁上架着的眼镜拿掉,捕捉到对方眼神一瞬失焦。
柏溪雪趁机亲过去。眼镜被她随手搁在桌上,金属碰撞,泠泠一声轻响。
卡住的拉链被松开,却是蛇行般柔滑无比地向下拉。
带着些许凉意的指尖探进来,握住言真的腰。后背暴露大片肌肤,接触冰冷玻璃镜,让她忍不住抖了抖。
柏溪雪似乎发现了,她轻轻调整了姿势,用手护住言真,隔开镜子。
现在轮到她的手臂一片冰冷。柏溪雪心里无端叹息一声,用额头抵住言真的额头。
鼻尖相触,碎发落到言真脸上,柔柔痒痒。她抬眼,看见柏溪雪垂着眼,似乎有些出神。
试衣间重新被寂静笼罩。
言真眨了眨眼,主动用手环住了柏溪雪的腰。
“你在发呆?”
她柔声问。
“没有啊。”
“但你看起来像有心事。”
“……”
柏溪雪沉默,片刻之后,她冷不丁问:“刚才我说的那些话,你生气吗?”
“哪些?”
“……别装傻,”柏溪雪咬牙切齿地说,声音有点气鼓鼓,“就是刚才沈浮在的时候,我说的话。”
怎么自己倒是先生起气来了。言真忍不住有点无奈地笑。
但她还是认真地回想了一下,尽量坦诚地说:“当时确实有点生气,但之后想了想,其实还好。”
“毕竟都过去了。”她低声说。
柏溪雪哼了一声,却又不说话了。
她这会气压属实是低得不正常,言真在她的怀里,感受到她轻轻的、沮丧的呼吸落到自己脸上,一个猜测渐渐成型。
“你刚才出去,又见到沈浮了吗?”
“……”
“不否认就是承认?”
柏溪雪沉默的时间明显比上次长:“………嗯。”
哎。言真在心里叹了口气,又问:“你们聊了什么?”
“没什么啊,就聊了聊她的新书,她夸了夸我的电影,一些客套话。”
柏溪雪睁眼说瞎话——反正言真一向善解人意,只要说到这份上,她几乎就不会再多问一句了。
但这一次她猜错了。
言真低垂着头,轻轻地笑了一声:“你撒谎了。”
“她是谈起了当年的事情,对吧?”
言真的声音非常笃定,让柏溪雪半点反驳的声音都说不出来。
其实言真行事很干脆,柏溪雪忽然想起来。
不过是这么多年她总是表现得柔顺迂回,让柏溪雪差点忘了这件事而已。
她沉默地看着言真。两人仍保持十分靠近的姿势,亲密如情侣贴面,但近在咫尺处,她看着言真眼神,却如隔了雾一样遥远。
遥远的她轻声说:“其实你没必要在意。”
言真低声道:“我其实知道沈浮后来是故意没有和我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