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厨娘:“……”
沈宴珩荡漾道:“旁人做的,夫人怕是不喜欢。”
行厨已有二十余载至今无差评的老厨娘:“…………”
人到了年纪不娶妻果然会生病,太傅府连个通房姨娘都没有,哪来的夫人。不成,她今晚回去得抓紧找媒人给她儿子说亲了。
厨娘到底还是下人,对主子的迷惑行为虽不理解但尊重,这粥她已经放好了东西,文火煮个小半时辰就能吃了,不需要什么技巧,她便放心的让给太傅,好让他给口中成谜的夫人献殷勤。
沈宴珩认真的看着炉子里的火,心思却早就飘回了寝屋里,想到那不情不愿却仍然得在他床上等着他的人,眼底一片柔情。
厨娘“笃笃笃”快速切着萝卜,给做午膳的大厨打下手。
沈宴珩看着他们利索处理食材,夸道:“刀功不错,能雕花吗?”
厨娘脸上终于有了点笑意,拿起一块豆腐,轻巧的雕了朵漂亮的花:“回大人,自然是能的。”简直是手到擒来。
沈宴珩赞叹:“本官得空来学。”
厨娘:“……”倒也不必。
沈宴珩不忘补充一句:“亲手雕的,他想必会很喜欢。”
厨娘:“…………”
不该炫技的,厨娘悔不当初。
·
这边太傅还在厨房盯着炉子,寝屋那头,安钦已将整间屋子翻了个底朝天。
没有账簿,甚至连一丁点把柄都没有,那奸滑小人果然深不可测!
最后一点希望被打破,安钦僵硬的坐回床边,肚子叫了两声,饿了。
练武之人食量本来就大,昨晚为了体态轻盈的飞檐走壁来下毒,他只吃了五分饱,被抓住后一宿没睡,他其实半夜时分就已经饿了。
安钦按了按肚子,朝窗外看了眼,想着翻窗出去买两个包子再回来坐牢也不迟,那狗官只说他回来时他在就行了。
不料脚才踩到窗台上,那扇合上之后一个时辰都没动静的门竟然开了。
沈宴珩端着食盒进来,就看到不安分的刺客蹲在窗口,差一点就要翻上屋顶逃之夭夭。
身上穿的还是昨天那身夜行衣,皱巴巴的勒紧腰绳,拿屁股对着他。
沈宴珩目光便落在了刺客腰下,暗自吹了个口哨:真翘。
安钦只觉得有股火热的视线盯上了自己的屁股,像是要把他烧穿了一样,他赶紧收回脚,贴着墙转过了身,浑身警觉了起来。
沈宴珩挑了挑眉。
见那目光依然下流揶揄的盯着自己的下面,安钦猝不及防的想到如今秃了的二弟,脸色蓦地变红,侧过身,往后退了两步。
沈宴珩:“想跑?”
安钦冷着脸看向窗外,一副没听到的样子。
沈宴珩放下食盒,打开了橱柜。
安钦余光偷看。
沈宴珩拿出了昨晚的那条绸缎。
安钦:“……”
“没走。”
这回轮到沈宴珩不说话了,拿着结实的绸缎仿佛拿到了帅印即将号令三军的大将,似笑非笑的看着对方。
风水轮流转,安钦皱着眉:“饿了,上街买饭而已。”
说着,肚子不适时的叫了两声。安钦尴尬的站在原地盯着脚尖。
沈宴珩哪还舍得威胁人家,“是我不好,忘了你一夜没吃东西,没喊下人先送些糕点来垫垫,赶紧过来尝尝。”
安钦抗拒的贴墙站的笔直。
沈宴珩轻飘飘:“账簿。”
安钦一顿,视死如归的大步走到桌前僵硬的坐下。
“这才乖。”沈宴珩在他边上坐下,打开食盒,端出了他亲眼看熟的粥,“第一次做,卖相是差了些,我日后再学,你尝尝味道如何。”
安钦警惕的看着那碗黏稠的东西放到了自己面前,凌厉的双眸眯了起来。
太傅府的厨子都是皇城内顶好的,他观察过,还有两个是从江南和西北那边调来的,绝做不出这样稀稀拉拉的浆糊。
但要说这位高权重的太傅洗手给他一个刺客做羹汤……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恐怕有诈。
他身上的毒还没解,位极人臣的太傅府,说不定也有什么控制人的慢性毒药。
安钦不敢下口,盯着眼前那碗热气腾腾的糊状白粥,煮的烂糯的小米粒散发着淡淡的米香,肚子又不争气的叫了两声。
实在是太饿了。
好在他受过专业的训练,即便臊得慌,表情始终沉稳的板着。
沈宴珩轻声笑了笑,把碗端了起来,调羹搅了搅,舀起一勺,放在嘴边轻轻吹了吹,然后递到了安钦唇旁:“是要我喂你?娇气。”
安钦拳头硬了,咽了咽口水:“不……”
“不满意这样喂?”沈宴珩若有所思,顾自点点头,收回了手。
安钦正松口气,沈宴珩好脾气道:“本官换个方式就是了。”
男人说罢,张嘴喝了一口粥,笑眯眯的含在口中,扣住了刺客的肩膀。
安钦如临大敌,这几日见识过了太傅的无耻,电光火石间竟意识到了对方要做什么,一把夺过他喝了口放在桌上的碗,仰头两口就喝完了。
“砰!”
空碗重重砸回桌面,安钦扣住沈宴珩拉扯自己的手,挡在两人中间。
沈宴珩捏了捏他的掌心:“再吃口菜。”
安钦抽不动手,冷着脸夹了两筷子菜塞进嘴里。
“时辰不早了,先垫垫肚子就好,午膳可以多吃些。”沈宴珩牵着他的手,单手把空碗捞回来,往里添了点粥,喝了两口,意犹未尽:“真甜。”
指节被蹭了蹭,安钦太阳穴突突跳了两下。
视线飞快的扫了眼那碗,发现他们落口地方的花纹相差无几,胸膛剧烈起伏。
下流!实在是下流至极!
好不容易挨过了早膳间的言语调戏微微填饱了些肚子,安钦又被责令换掉身上这套夜行衣。
这他倒是没有异议,对沈宴珩拿出的那套常服并没有太大抗拒,只是……
男人稳稳的坐在桌边,一脸温和的看着他,视线直白又缠绵,丝毫没有回避的意思。
若在之前,都是男人,安钦也不会多想,但偏偏对方是个无耻的断袖,他这几天实在是被这诡计多端不知羞耻的断袖吓得不轻。
安钦拿着衣服,一时没有动作,眉眼阴沉的压了下去。
过了会儿,他尽量走到拔步床边的帘子后,飞快的脱了衣裳。
沈宴珩怎会错过这样的好风光,安钦前脚才钻到帘子后,他后脚就跟了上来。
那把铁打的折扇撩开纱帘,沈宴珩止不住的想,跟洞房花烛挑红盖头似的,揭开以后,里面的人就归他了。
安钦被那帘子带起的轻风吹的身躯一抖,赶紧拉起裤腰,飞快的将腰带打了个死结。
沈宴珩只来得及看到那两瓣白花花的臀被裤腰压扁提上,不免有些失望。
安钦快速披上里衣,三两下就将这繁琐的一整套衣服都穿好了。
他模样长得周正,剑眉星目,常年练武身材也是极好,穿什么衣裳都好看。这身藏青色的束袖劲装用料极好,衬得安钦更俊俏了,像个潇洒肆意的江湖侠客。
沈宴珩一身装出来的文人风骨,看似手无寸铁弱不禁风,两人站在一起一文一武,倒还真是十分相配。
李余早备好了马车,只等主子和主子口中的“夫人”手拉手上了车,叮嘱车夫几句,目送两位主子远去。
离午膳时间不远,沈宴珩便没拉着安钦走远,选了家离宝月楼近的茶馆,牵着面无表情装酷的小刺客进去听戏。
风月山庄并不限制刺客们闲暇的时间,但安钦一心为了留在庄主身边,十年来不敢有丝毫懈怠,起早贪黑的训练,进那些风月场所都是抱着暗杀任务去的,像今日这样只是为了看戏进茶馆,还是头一遭。
安钦努力冷漠着脸,直到那婉转的戏腔变的急转直上,台上表演起了变脸,眼底才露出一丝好奇。
那张牙舞爪的面具眨眼间换了一张又一张,看起来毫无破绽,他若是学会,下次就不必再担心遇上沈宴珩这样的好色断袖了!
“喜欢?”沈宴珩握住他放在扶手上的手。
也就一般。
安钦麻木的让对方握住自己的手,眼睛却还偷偷瞥着台上。
今日若是陪庄主来的,才是好。
等他成为庄主的贴身暗卫,想必不会缺少和庄主出入此等热闹之地!
他一定要杀了沈宴珩,成为庄主最得力可靠的左膀右臂!
沈宴珩不知道这几息功夫自己的人头又被觊觎了一次,那觊觎自己人头的人还想着当他的左膀右臂,他只觉得后背忽然升起一股寒意。
“想学?”
安钦嘴硬:“不过如此。”
可这眼睛分明就不是这么说的,沈宴珩调侃他:“学来好方便杀我?”
安钦:“……”
沈宴珩拍了拍他的手:“一会儿下场,我带你去后台玩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