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我什么时候……”B15刚要反驳，就被裴昂打断了。
“好啊。既然陆总追求极致的公平，那从今年开始，裴氏的18所药械公司都不再参与菲林娜医院的竞标。我倒想看看，有几个公司愿意为Omega服务。”
陆晚的脸色变得难看，因为他知道裴昂说的是实话。
菲林娜是林淮市唯一一个面向Omega的腺体治疗医院，而药械公司的老板都是清一色的Alpha，他们轻视Omega，当然也不认为Omega腺体治疗医院能够长期存活。所以菲林娜成立五年以来，都只能和裴氏药械合作。
裴昂在打陆晚的脸。
“据我所知，菲琳娜刚和裴氏续签了五年合约，裴伯伯是要违约吗？”一直冷眼旁观的B15终于开了口。
裴昂转向了B15，他的眼睛微微眯起，看着B15的眼光审视，像是观察猎物的孤狼，B15如芒在背。
陆晚也没想到自己游手好闲的儿子能说出上面那番话。
“提前解约两败俱伤，裴总要怎么跟爸爸交代？”陆晚双手交叉，优雅地靠在椅背上。
裴昂冷笑一声，“想靠招标合作新公司，脱离裴氏的牵制，这么小儿科的招数也只有Omega能想出来。”
“你！”陆晚的拳头攥紧了，脸色也又白了几分，但他依然保持着一个绅士该有的风度，没有站起来和裴昂掐架。
“你不会真以为你可以自立门户吧？”裴昂露出一个嘲讽的笑。
“裴总可能有些误会。”他说，“我只想经营好医院，招标是正规且合法的手段，是为了规避纪检风险，我不知道你是怎么得出的结论……”
“那我也想让陆总明白。”裴昂面色不改，“依照我们对菲琳娜的评估，它每年都是负营收，马上就要面临破产。所以我们选择终止合约，及时止损，也是正当手段。我会和爸提议，尽早让菲琳娜破产清算。”
“裴伯伯……”B15刚开口就被裴昂的眼神压下。
“违约金我们会根据条约支付，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裴昂站起身，拍了拍他靠近陆晚那一侧的衣服，陆晚的脸色阴沉的可怕。
良好的修养让他没有冲裴昂挥拳，况且以Omega的体力和体格，他也不可能打得过裴昂，哪怕他对这个人恨之入骨。
“不能破产。”房间中一个很小很轻的声音说道。
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了那个说话的人。
陆晚才注意到角落这个瘦小的Omega。从进这个房间开始，简言之就一言不发，安安静静地坐在椅子上，尽可能地降低存在感，生怕被人注意到，可他竟然在这个时候突然插话。
“你说什么？”裴昂停下脚步看着简言之。
“我……”简言之感受到了裴昂信息素的压迫感，他浑身的肌肉都开始颤抖，连带着声音也带着些哽咽，“我觉得，菲琳娜有开下去的必要的，裴先生，Omega和其他性别一样需要医生。”他压抑着内心的恐惧，说完了这段话。
房间内再次安静下来，落针可闻。
片刻后，裴昂哈哈大笑起来。
“Omega和其他性别一样？”Alpha仿佛听见了个天大的笑话。
好一个断章取义，真会抓重点……B15抽了抽嘴角。
一股浓烈的皮革味信息素在空气中弥漫开，连B15都闻到了。他不喜欢这么浓烈的味道。
房间里的两个Omega显然更不好受。陆晚身为A级Omega，尚不能抵抗这种浓度的压迫信息素，他的脸色白了几分，手指扣在了桌沿上，米色暗纹桌布被他捏得皱在了一起。
简言之就更惨了，裴昂的信息素让他全身麻痹，他感觉胸口像是压了一块巨石，憋闷得喘不上气来，他试图站起来逃离这个地方，可刚站起来就眼前发黑，身子直直地向后栽倒下去，后脑恰巧撞在了椅子的尖角上，发出嘭的一声巨响。
简言之和椅子一起摔在了地上。
“简言之！”B15大惊，他蹲下身抱住简言之，Omega双目紧闭，面色泛青。
B15没法切身体会到Omega的痛苦，不知道Alpha的信息素会对他造成这么大的影响。
“裴……昂！”陆晚咬着后槽牙说道，“把你臭烘烘的信息素收一收。”
“抱歉哥哥。”裴昂勾了勾唇角，给陆晚一个嘲讽的笑，“我只是想告诉这个小朋友，Omega和Alpha是不一样的。我赌菲琳娜今年就会破产倒闭，其他医院很快也不需要哥哥费心了。”
“不要……叫我哥哥。”陆晚一脸的恶心，他的额角已经渗出一层汗珠。
“走吧。”裴昂带着两个Alpha儿子，以一种胜利者的姿态离开了包间。
裴言辙走之前回头瞥了一眼B15。
“陆枕鸿，你真的是S级Alpha吗？”留下这句话后，包厢的门被关上了。
“先……先生，还需要上菜吗？”片刻后，一个女性Beta小心翼翼地进来问陆晚。
纤瘦高挑的Omega此时正用两根手指使劲儿揉着太阳穴，他闭着眼回复道：
“直接结账吧，菜不用上了。”
“小枕，开车送我回去。”他转头对着陆枕鸿说。
B15没有动，他还抱着简言之。刚才Omega倒下的时候，他感觉四肢百骸的血都被抽到了头顶，手指冰凉的厉害。
“枕鸿？”陆晚提高了音量，但B15听得出他还很虚弱。
“爸。”B15托着简言之的膝窝，将Omega打横抱了起来，“他受伤了，我想带他去医院看看。”
陆晚有些诧异地看着自己的儿子，陆枕鸿一向不把除了他父亲以外的Omega放在眼里，这还是陆晚第一次看到儿子这么紧张一个Omega。
“您要一起去医院做个检查吗？您看起来脸色也不太好。”B15踟蹰着说，其实他心里急得要死，恨不得马上开车送简言之去医院。
可德尔星人注重亲情，他不忍心丢下陆晚一个人。
“哎。”陆晚撑着桌子站了起来，他朝着B15走过来，看了一眼他怀中的Omega，轻轻地叹了口气。
“把他放下来，让我看看。”陆晚说，他周身气质清冷，即便对儿子也不冷不热的，难以亲近。
B15听话地把简言之放在了椅子上。他知道陆晚是腺体外科的专家，菲琳娜最有天赋的主任医师。
陆晚拿起餐桌上的方巾，着方巾拨动简言之的头，看了看他颈后的腺体，那里已经肿得像个核桃那么大，皮肤也有些发紫。
“怎么这么严重？”B15眉头紧拧。
“你没标记他？”陆晚的注意力似乎根本不在Omega的伤势上。
“我……没有。”B15一时语塞，他不知道陆晚为什么突然问这个问题。
“你太让我失望了。 ”陆晚仰头看着自己的儿子，他浅褐色的眼睛里流露出谴责和怒气，然后他在B15一脸懵的状态下摔门走了。
“爸！”B15想叫住陆晚，手指却被勾住。
“不去……医院。”简言之迷迷糊糊地说。
“你醒了？” B15顾不上其他，赶紧蹲下来查看，“有没有哪儿不舒服？”
“腺体……”简言之半眯着眼睛，他努力地想看清Alpha的脸，可睫毛像是被涂了胶水，怎么都睁不开，他只看到Alpha一个模糊的轮廓。
“好疼，带我回家吧，B15。”简言之轻声说。
“好。”B15把Omega揽入怀中，简言之很小只，抱他一点儿都不费力气，B15大步跨出饭店，回家的路上闯了三个红灯。
简言之当晚就高烧不退，B15边翻看医书，边给Omega擦拭身体降温。
他今天的心情很糟。
“你平时这么谨慎，今天是怎么了？竟敢和裴昂叫板。”他用手背贴了贴简言之的额头，简言之难受地哼唧了几声。
“这几天可得把你看紧一点，免得你又做出什么伤害自己的事情。”B15把薄被褥卷成桶状，塞在简言之背后，让他侧躺着不要压到腺体。
“B15……”简言之低声呢喃。
“我在。”
简言之烧了整整一夜，直到第二天太阳初升才退烧。他在床上翻了个身，眼睛还没有睁开，额上的碎发被汗水打湿，款七八糟地黏在额头上。
“B15。”他轻声唤道，鼻音很重。
“我在。”B15趴在床沿打瞌睡，听到简言之的声音后猛然抬头，条件反射地说道：
“我在。”
“我是不是闯祸了？”
第13章
“没有。”B15用湿毛巾给简言之擦了擦汗，“你做的很好。”
简言之的眼眶红了。
“怎么哭了？哪里不舒服吗？”B15有些紧张地看着简言之。
“不是。”简言之感觉有些丢脸，他把头埋进枕头里不去看Alpha。
“我只是觉得……菲林娜是Omega的希望。”简言之的声音透过枕头传出来，“我也想成为陆晚先生那样的人。”
“你会的。”B15说得真诚，“我会帮你。”
“真的吗？”简言之把头抬起来，“那你千万不能让菲林娜倒闭。 ”
“嗯。这本来就是我的责任。”B15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