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似乎这两个院子是同一栋建筑,被一道月亮门隔开了。
老板带着方寸上楼,给方寸介绍农家乐里的设施,鱼塘虾塘菜园子都有,可以垂钓也可以摸虾。这里有餐厅,可以订饭,每个小院也有厨房,可以买食材自己做。
后山是老板包下来的,可以去采蘑菇挖笋子,山上有果树,果子随便采,但是不保甜。
其他的山都是私人承包的,不能随便去。老板告诉方寸,附近还有个玫瑰园,但是快被收购了,属于限定景观,让方寸抓紧时间去打卡。
老板给方寸留下联系电话就走了,方寸把院门关上,让猫狗都出来撒欢,他上楼推开窗,窗户对着苍翠的山,清新凉爽的空气让人通体舒畅。
方寸睡了一觉,再醒来的时候窗外已经黑了,方寸吓了一跳,他摸出手机看,才下午三点多。
要变天了,一推开窗就是呼啸的分,云压得低低的,方寸已经看不见远处山的山头。
他给唐夏打电话,“你怎么还没到啊,估计要下大雨了。”
唐夏那边是装修的叮叮咣咣的声音,“别提了,地砖又给我发错了,我正跟他们掰扯呢。”
他那边忙得不行,方寸也没法计较唐夏把他鸽了的事。
楼下传来小猫的叫声,方寸下了楼,在草棚屋前面的台阶上坐着,怀里抱着赚钱,揉揉猫头。
风很大,把竹树刮得低低的,月亮门那里的栅栏一下子被刮开,撞在墙上,碎了半截。
方寸吓了一跳,这不会要他赔吧。
他走过去把门扶起来,抬眼却看见有人从隔壁屋子里走出来。
风把一切都压得低低的,斜斜的,昏暗的背景里,他立在那里,气质能盖过令人不安的风雨天。
方寸看着他,忽然有一种身在梦中的飘忽感。
他在打电话,挂掉电话之后,若有所觉地回头看。
“方寸?”冯宗礼有些惊讶。
他走到月亮门边,花钱蹭的一下窜了过来,蹭着他的腿。
冯宗礼揉了揉花钱的狗头,“过来玩的?”
方寸点头,他看到项助理也从房间里走出来,走到冯宗礼身边,“老板,时间差不多了。”
他们是来考察玫瑰园的,比方寸早一天到,忙完工作之后就要走了。
冯宗礼把方寸手里的栅栏门拿下来靠在一边,对方寸说:“我有事要先走了,你玩得开心。”
方寸点点头,跟项助理也打了个招呼。他们走之后,花钱明显激动起来,方寸费了好大劲才把它栓回屋里。
大雨噗哒噗哒落下来,庭院空地上泛起大水泡,眼前一片花白。
方寸搬了个藤椅坐在门口,撑着头,漫无目的的想,这一节像书生兰若寺遇聂小倩。
第47章
雨越下越大,潮气和凉气迎面扑来,让方寸打了个哆嗦。
他把门窗都关上了,安静的屋子里只有雨水敲打树叶和窗瓦的声音,窗玻璃萦绕起雾气,看不清外面的情况。
方寸煮了热乎乎的泡面,端着小锅到客厅,盘坐在地毯上,随便找了部电影看。
风雨声大得吓人,猫狗都被这么大的声音吓住了,窝在方寸周围,不怎么动弹。
饭吃完,方寸正收拾厨房的时候,房间里忽然停电了。
方寸翻出手机打老板的电话,没有打通,他找了把伞出门,刚走出院子就看见老板带着很多人,穿着雨衣拎着手电筒往外跑。
方寸叫住老板,问怎么回事。
老板回答说下大雨,山体滑坡砸了一段公路,大家赶着去帮忙。
方寸心里咯噔一下,“砸到人了吗?”
“不清楚具体情况,”老板说:“但是有很多人被堵在了路上。”
方寸回去关上门,把猫狗都关好,出来穿上雨衣,跟着一块去。
路上他给冯宗礼打电话,电话响了很久,没有人接。他不死心,又给项助理打电话,也是一样的情况。
大雨打的人睁不开眼,隔着老远就看见路上堵了很多车。出来玩很多都带着老人和小孩,身体没有成年人好,也容易受惊吓,恐慌的情绪在人群中蔓延。
方寸跟着老板一行人给他们分发雨衣,热水和食物,搬走路边刮倒的树和滚落的石头,疏散堵的走不动的车辆,让他们去山庄里过夜。
再往前的一段,车辆歪七扭八,都是因为突发情况造成的大大小小的追尾车祸,很严重的没有,基本都是车辆剐蹭。
这期间,方寸一直在打电话,始终无人接听。
他忍不住继续往前走,没走几步就被人拦住,“越靠近事故发生地越危险,前面就是事故地了,大雨还没停,说不定会有二次塌方。”
方寸捏着手机,他脸上一道道的水痕,雨水连成股往下掉,“我去看看,我朋友可能在前面。”
那个人明白了方寸着急的原因,有些同情地看着他,“现在还不能去,真的危险。”
方寸看到了他眼里的同情,他机械地摇摇头,“不是,我朋友应该不是……他可能、是堵路上了。”
“前面基本都是空车了,能下来的人早都下来了。”他劝说方寸,想让方寸回去。
方寸抹了一把脸,拿着手电筒的手冰凉到失去知觉,他还是想往前走,路人拦着他。
争执之间,方寸听到有人喊他。
方寸转过头,一个黑漆漆的影子站在他身后不远处,路上的人来来去去,匆忙杂乱,手电筒的强光划过,照见他苍白的脸色。
冯宗礼叫他,“方寸,我在这里。”
方寸张着嘴,好半晌才能发出声音。
他走过去,冯宗礼浑身湿透,额头有些擦伤,西装裤上满是泥泞。他身边的项助理比他的状态还要差,一条腿蜷曲着不能着地,全靠冯宗礼搀扶着。
“怎么回事?”方寸问。
“车祸,可能骨折了。”冯宗礼说。
方寸冲老板那边喊,来了几个人扶着项助理到旁边做简易包扎。
雨水打在冯宗礼的脸上,蜿蜒着流下来,他的脸色因为低温而显得苍白,眼睛却漆黑,清晰地只要一眼就印在了方寸脑海里。
“你没事吧。”方寸问,他递给冯宗礼一件雨衣,这么大的雨里,方寸穿着雨衣也已经浑身湿透,聊胜于无而已。
冯宗礼接过雨衣,也握住了方寸冰凉的手。
“你在雨里站多久了,手都凉透了。”
方寸摇摇头,轻轻挣开他,“人没事就好。”
方寸和冯宗礼跟随大部队返回山庄,项助理的腿已经包扎好了,两个人用担架抬着他,方寸和冯宗礼撑着伞站在两边。
据项助理说,今天晚上的情况简直是千钧一发,山体滑坡就发生在他们眼前,差一点就被他们撞上。
本来他们按照原定计划下山回城,半路上冯宗礼忽然改了主意,要回来。
项助理就掉头往回走,刚调过来头,后面的车子瞬间被泥浆淹没,他们也被巨大的冲击力甩了出去,撞上了前车。
项助理说起来还心有余悸,“幸好掉头了。”
他没说出来的是,感谢恋爱脑救我一命,以后再也不骂老板恋爱脑了。
山庄里水电都已经恢复了,避雨的人多了很多,伤员集中待在一栋楼里。方寸定的院子不得不把空余的地方都分出去,剩下一间卧室,他和冯宗礼两个人住。
回到室内,坚固的建筑里,有水有电,人们的情绪有所缓解。
楼上房间里,花钱和赚钱窝在一起,猫咪躺在德牧身上,德牧的目光保持警惕。
方寸和冯宗礼一块上楼,他们身上的衣服都快被体温暖干了,又潮又冷地紧贴着皮肤。
冯宗礼坐在窗户边草编的蒲团上,还有闲心向花钱伸手。
花钱毫不犹豫地走过来,在冯宗礼脚边卧下。
方寸拿着医药箱回来,看了眼正和花钱玩闹的冯宗礼,没说什么,给他处理额头上的伤。
医药箱等会儿要拿到楼下给别人用,方寸开口:“你——”
“你先去洗澡。”冯宗礼打断他,替他安排了接下来的事。
方寸抱着衣服进了浴室,等他洗完澡出来,房间里只有花钱和赚钱。
他擦着头发走出门,站在楼梯口往下看,楼下的人各自安排准备休息,雨小了很多,这是事情变好的信号。
冯宗礼烧了热水,分给每一个人之后又烧了一壶,与其他劫后余生或惶恐不安的人相比,他脸上的神色是一贯的冷淡平静。
医药箱里有常备的各种药品,冯宗礼从里面找到了感冒颗粒,他冲了一包端给方寸。
方寸对这种甜不甜苦不苦的药敬谢不敏,嗓子眼细得咽不下去,难受得直皱眉。
冯宗礼就站在旁边看着他,等他喝完药,递来一杯漱口的温水。
喝了药,方寸坐在床上,身上的衣物是干爽的,手里捧着一杯暖手用的热水。身体温暖了之后,困意上来,方寸这才意识到冯宗礼还什么都没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