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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劳无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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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章
      方母看见他进来,说:“你跟着进来干什么,去跟他们一块坐着去。”
      方寸摇摇头,“没意思。”
      “多听听你爸爸和冯先生说些什么,没坏处的。”
      方寸打开冰箱拿出一盘小番茄,“我天天听我爸的话,已经听了足够多了。”
      “说什么呢。”方母轻轻拍了方寸一下,“你爸爸还是很厉害的,连冯宗礼这样的人都认识。”
      方寸倚着料理台,“妈妈,你不是从来不关心这些事吗,还知道冯宗礼啊。”
      方母一开始不知道,是跟她一起逛街聊天的小姊妹们告诉她的。
      冯宗礼这个人不是一般的富家子弟,从他爷爷那一辈就开始经商,他父亲生意做得很不错,可是去世的突然。那时候冯宗礼还很年轻,公司摇摇欲坠,全靠他力挽狂澜。现在他们公司旗下的产业遍布珠宝,奢侈品,新能源各个行业,已经是一个庞然大物了。
      “老早就有人说他年轻,事业有成,听说他现在还是单身呢。”方母说:“不知道有多少人盯着冯太太的位置,我的那些小姊妹们没少因为这个拌嘴。”
      “也就是你没有妹妹,”方母感叹,“不然,我肯定要跟她们争一争的。”
      方寸哼笑一声,“说不定他不喜欢女的,你儿子也算有入场券。”
      “呸呸呸,胡说什么!”方母皱起眉,“叫你爸爸听见了,要生气的。”
      方寸啧了一声,“妈,同性婚姻都已经合法了。”
      “所以你爸爸说的没错,社会风气不正呀。”
      方寸抿了抿嘴,干脆不说话了。方母没注意,还在和阿姨对着午饭的菜单。
      冯宗礼不知道会不会留下吃饭,但是方母已经准备好了,牛羊鱼肉,活蹦乱跳的虾和螃蟹,还有海参鲍鱼,一厨房摆的琳琅满目。
      “别麻烦了,他不会留下来吃饭的。”方寸说。
      “为什么?”方母问。
      方寸一口一个小番茄,“他们这种日理万机的总裁,抽出来两三个小时差不多了,中午在这里吃饭,吃完饭再寒暄聊天,一下午也干不了别的事了。”
      “那你还不快点出去陪着说话。”方母催他。
      方寸不动,方母说:“厘厘,你工作不是还没找好吗?正好今天冯先生在这里,你跟冯先生提一提,到他的公司去工作。有你爸爸的关系在,以后升迁也方便。”
      “到他那儿工作?”方寸摇摇头,冯宗礼这样的人当老板没什么好,阴晴不定还笑里藏刀,除了给钱大方点,其他一身的毛病。
      “你爸爸的意思是,你跟着冯宗礼做助理,以后攒足了经验,不愿意给人打工,可以出来自己当老板嘛。”
      方寸嗤笑一声,“爸爸还想着创业呢?”
      方母有些讪讪,方家卖掉公司后的那些钱,差不多都是被方父创业亏掉的。
      “我在跟你说冯宗礼的事,”方母说:“我看你爸爸很喜欢冯宗礼呀,你多跟他学学,你爸爸也不会老对你生气了。”
      方母把茶和水果给方寸,让他端出去。
      方寸走到客厅,方父和冯宗礼聊的兴致正高。大部分时间是方父在说,冯宗礼在听,他对方父的每一个话题都有恰到好处地回应,不仅不显得敷衍,看上去还特别真诚和谦逊。
      在他有意无意的鼓动下,方父越说越夸张,都有点得意忘形了。
      方寸把水果放下,提醒方父喝茶。
      方父缓了一口气,眼里全都是对冯宗礼的欣赏。
      方寸猜得出是因为什么,同样是接手公司,方父一塌糊涂,冯宗礼就能蒸蒸日上,他做到了方父年轻时没做到的事情,就这一件事,足够让他成为方父心里的完美儿子了。
      方寸心里漫无目的的想,方父看见方寸,看见他沉闷闷的眼,笑也不笑的一张脸,眉头立刻皱了起来。
      他对着冯宗礼摇头,“你看看我这儿子,24岁了,成家立业一件事都没干成,我要说叫他跟你学一学,都觉得实在差的太多。”
      方寸不说话,沉默是他在方父面前的常态。
      冯宗礼的视线落在方寸身上,“我记得方寸是长洲大学毕业的吧,长洲大学百年学府,怎么能说他不优秀呢。”
      方父听完,还是摇头,“远的不说,就说现在,家里来了客人,连笑一笑都不会,闷得跟个木头一样。”
      见人就笑的难道不更瘆人,方寸心里嘀嘀咕咕,脸上仍然没有什么表情。
      他抬眼看冯宗礼,冯宗礼也在看着他,他在冯宗礼面前总是各种各样笑着的模样,笑得很漂亮呢。
      方寸预料的没错,冯宗礼确实没在方家吃饭,待了没多久就要走了。
      方父和方母一起送他,到玄关的时候,方母推了推方寸,“厘厘,你去送送冯先生。”
      方寸说好,跟冯宗礼一起出门。
      到门口,车还停在那里,司机打开车门,冯宗礼坐上车,车门没有关,显然在等方寸。
      方寸把黑框眼镜摘下来揣进卫衣口袋,深吸一口气,跟着坐上了车。
      第6章
      车门关上,冯宗礼先接了个电话。
      方寸偷偷拿出手机看群聊,还是没人说话,他心里暗骂,关键时候没一个靠谱的。
      他抓紧看了眼后视镜,镜子里的自己潦草的可以。头发没有做造型,软趴趴地贴在额头,黑眼圈有点重,卫衣长裤有点学生气,这一身看下来,方寸觉得自己丢进人群里都找不到。
      冯宗礼的事情谈完,摘下耳机,“剪头发了?”
      方寸整理衣服的动作顿了顿,他想起来冯宗礼好像说过他适合长发。
      方寸眼珠子转了转,干巴巴回答,“剪短了凉快。”
      冯宗礼笑了,笑他的理由拙劣。
      方寸不自在的动了动,道:“你怎么忽然来我家了,吓了我一跳。”
      “我见到你也很意外。”冯宗礼说。
      “是吗。”方寸心想,一点也没看出来。
      “真没想到,你爸爸是方敬山。”冯宗礼意味不明,“知名学者呢,你以前都没提过。”
      方寸沉默片刻,“有什么好提的。”
      “我一直很好奇,什么样的父母能养出来你这样的小孩。”冯宗礼手指穿过方寸的头发,随意揉了揉。
      他很爱上手,完全不在意场合。
      “我这样的,我什么样的?”方寸的语气一瞬间变得有些尖锐。
      冯宗礼没回答,只是说:“我觉得今天见面,你父母对我还算满意,你可以放心把我介绍给他们。”
      当然了,方寸想冷笑,他爸恨不得冯宗礼是他亲儿子呢。
      方寸抬眼看着近在咫尺的冯宗礼,心里升起一股微妙的嫉妒。
      冯宗礼这样的人,天生就是为了压别人一头的,方寸没他高,没他帅气,没他有钱,没他厉害,这才见了方父一面,就让方父恨不得认他当亲儿子了。
      我不生气,方寸心里说,这么厉害的人活该被我骗。
      冯宗礼看着忽然垂下眼睛不说话的方寸,在方寸快要控制不住心里对冯宗礼的恶意的时候,冯宗礼忽然换了话题,“你妈妈叫你厘厘,这是你的小名?哪个厘?”
      方寸整理好自己对于冯宗礼的复杂情绪,重新摆出一副乖巧的姿态,“厘米的厘。”
      “厘,寸,你的名字都很有意思啊。”冯宗礼轻声道:“厘厘。”
      方寸脊背窜起一股酥麻,他揉了揉耳朵,笑着说:“除了我爸妈,还没有人这么叫过我。”
      假话,方寸家的亲戚朋友都这么喊他。
      但是冯宗礼高兴了,他松开拨弄方寸头发的手,说:“明天约个设计师,重新给你做头发吧。”
      方寸当然说好。
      他暗自庆幸冯宗礼没有问为什么方寸在家和在外面的性格差别如此不同,也没有探究方寸和方敬山的父子关系。
      方寸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指,完蛋,戒指也没带。
      冯宗礼忽然摁着方寸的后颈,低下头跟他亲吻。
      不由分说压下来的身躯让呼吸都变得紧张,方寸挣扎了一下就不动了,顺从着回应冯宗礼的亲吻,为自己取得一点喘息的机会。
      后座亲吻的暧昧声音蔓延,全然不在意前面还坐着司机和助理。
      好一会儿,冯宗礼终于松开方寸,拇指不轻不重地碾过他的嘴角。
      “去吧。”
      他大发慈悲的放开方寸。
      方寸脸上烧红,不是因为亲吻,是因为羞耻。
      他不敢把怨愤发泄给冯宗礼,只能在下车的时候恨恨地剜了眼司机和助理。
      方寸回到家,方父和方母都坐在沙发上,话题当然是冯宗礼。
      听见方寸回来,方母问:“怎么去了这么久。”
      “顺便说了几句话。”方寸倒了杯水拿在手里,掩饰湿润的嘴唇。
      “说没说工作的事情?”方母问。
      方寸还没回答,方父先不高兴了,“你跟他提这件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