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与此同时，地下室的石门后,浓重的血腥味几乎要凝结成实质。
宇智波千影伏在冰冷的实验台上，右手死死扣住左臂。
那里的皮肤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溃烂又再生,淡绿色的柱间细胞与她本身的细胞激烈交锋，暴起的血管下仿佛有千万只毒虫在啃噬撕咬。
一开始她是用恶鬼进行实验的，但因为无法控制剂量，也不能及时得到反馈，几乎是柱间细胞刚一注入就会导致死亡。
为了不再浪费柱间细胞，她只能利用自己的身体来进行测试试验。
每一寸肌肉都在经历着撕裂重组，痛得她几乎要咬碎牙。
就在此时,蝴蝶忍轻柔的嗓音穿透石门，“千影小姐，你在里面吗？谢谢你让我能再见到姐姐，这份恩情我……”
“闭嘴！”
宇智波千影猛地打断,猩红的写轮眼因剧痛布满血丝,语气却硬得像淬了冰。
“不过是顺手试试忍术罢了,复活几个死人有什么值得谢的？”
她抬手扫落案上的卷轴,墨汁泼溅在地上,藏住她因脱力而踉跄的脚步。
“我现在很忙,没空招待你们,滚远点！”
门外,珠世纤长的睫毛轻颤。
作为游走于人鬼边缘的存在,她能清晰嗅到屋内的血腥味。
从炭治郎的口中，她或多或少知道一些宇智波千影的性格，加上这一路的观察，想必这位千影小姐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无论是不想连累旁人，还是因为骄傲而放不下面子，现在他们都需要给他一些空间和时间。
“是我们打扰了，千影小姐若有需要，无论何时都可以找我们。”
珠世柔声回话，轻轻将食物放在了门口，虽然鬼厌恶人类的食物，但对需要感激的人来说，这种程度她愿意忍受。
蝴蝶忍面色僵了一瞬，此刻的宇智波千影似乎又回到了初见时的样子，紧绷着自己拒绝任何人的好意和靠近。
可在记忆中，千影小姐已经很久没有这样说过话了。
难道……算了，她应该相信千影小姐。
在研究的事情上，宇智波千影是当之无愧的天才，不可能会有千影小姐做不到的事。
而她，也该去做自己能做的事！
根据珠世提供的消息和主公大人传来的任务，一直沉寂的万世极乐教又再次活跃了起来，寻找着他们所谓再度降临的“神之女”。
而这，或许是能报仇的最好机会了。
她一早就向主公大人提出了请求，请求由她去参加这个任务混入教中。
原本，她是打算一个人出发的，但什么事都瞒不住姐姐，而及时赶到的香奈乎也用眼神恳求着不要丢下她一人。
也是，一家人就该整整齐齐的。
这一次，她一定会保护好姐姐和香奈乎！
“千影小姐，我要出任务了，不要太想我噢！再见！”
蝴蝶忍深吸了一口气，极力克制自己的情绪，尽量如同往常一般带着些腹黑的调侃。
哪怕她知道，这一次或许是诀别。
但有些事总有人要去做，不能再让更多无辜的女孩子牺牲了。
放下了护眼的药物后，蝴蝶忍朝珠世点了点头，一同离开了。
脚步声渐远，宇智波千影才放任自己蜷缩起来。
蝴蝶忍的声音让她莫名有些揪心，一直说下次见的人，这次居然说了再见。
或许，是她想太多了吧……
以这样的口吻说话并不是她的本意，只是左臂的侵蚀已蔓延至心脉，每一次心跳都像被千本穿刺。
宇智波千影怕她们再晚一点离开，自己都会控制不住声音和动作。
那些曾一起并肩作战的背影已浮现在眼前，那些鲜活的笑容、年轻的脸庞、温暖的同伴都被标上了死亡的记号。
恨意和不甘疯狂涌动，宇智波千影写轮眼中的三勾玉疯狂旋转，最终凝成万花筒的图案。
不能停！
她将前额抵在布满爪痕的金属台面，牙齿死死咬住舌尖，铁锈味与血腥气在口腔中交织。
大不了就让她腐烂在这方石室里好了，反正她也只是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存在。
用这具被柱间细胞反噬的躯体，多榨取一分对抗鬼舞辻无惨的可能，总好过让那些澄澈的眼睛踏上黄泉之路。
再说了，说不定她就回去了。
密闭的空间里，只有细胞分裂的黏腻声响与压抑的喘息相互撕扯，像一场永不终结的凌迟。
留给宇智波千影的时间却不多了。
主公门前的庭院被月光笼罩，紫藤花正落得细碎。
蝴蝶香奈惠拢了拢妹妹们的衣襟，指尖拂过忍鬓边的碎发，又轻轻拍了拍香奈乎的头顶，温声道：“记住我们的约定，万事以你们的安全为先。”
她已经是个死人了，必要时她会绝对保证妹妹的安全。
蝴蝶忍心里另有打算，但还是应了下来。
栗花落香奈乎则攥紧了姐姐的袖口，轻轻点着头，生怕一不小心眼前的人就会再次消失。
为了查清极乐教背后与鬼相关的阴谋，她们将以候选者的身份潜入那看似圣洁的教团。
“香奈惠……”
熟悉的粗粝嗓音自身后响起，蝴蝶香奈惠回头时，正撞见不死川实弥站在廊下。
不死川实弥的羽织被风吹得猎猎作响，他的手里还攥着日轮刀，像是刚出完任务回来。
不死川实弥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像是被烫到般顿了顿，喉结滚动了好几下。
紫藤花落在蝴蝶香奈惠的发间，她穿着熟悉的羽织，唇边带着一如往昔的温和笑意，连眼神都还是记忆里的柔软。
只是那双淡紫色的瞳孔，变成了空洞的黑。
“实弥？”蝴蝶香奈惠轻轻歪了歪头，声音像春日融雪，“你怎么了？”
不死川实弥死死盯着那张日思夜想的脸，是真的……不是幻觉。
那些被他压在心底、不敢触碰的思念，那些午夜梦回时刺得他心口发疼的遗憾，此刻全化作滚烫的东西往眼眶里涌。
他明明有那么多话想说，想说那年柱合会议上没说出口的关心，想说她死后每一场战斗他都拼了命在打，想说他其实……
可最终，从喉咙里挤出来的，只有一句沙哑到变调的：“……你怎么在这？”
蝴蝶香奈惠走近几步，看见他脸上未愈的伤口，自然地抬手想帮他拂去血渍，却在指尖即将触碰到他时，想起自己附身在鬼身上，动作顿了顿。
虽然灵魂降生之后并没有产生像鬼一样渴望吃人的欲望，但不代表触碰到血迹也能保持理智。
不死川实弥却像被这细微的停顿蛰了一下，猛地后退半步，眼眶红得吓人。
他别过脸，粗声粗气地骂了自己句“该死”，却没注意到，有几滴滚烫的液体砸在刀鞘上，洇开一小片深色的痕迹。
“是千影小姐帮忙……”
蝴蝶香奈惠的声音轻轻的，带着点无奈的笑意。
“不过，能再见到实弥，也很好。”
风又起了，不死川实弥死死咬着牙，才没让自己在蝴蝶香奈惠面前失态。
原来再次见到她，不是想象中的心安，而是更汹涌的酸楚。
她站在月光里，一如从前，可他却清楚地知道，这温暖的重逢，不过是借来的时光。
“……麻烦。”
他低声嘟囔，声音却软得不像话，“既然回来了，就别再随便消失了。”
他见过她浴血的模样，见过她在柱合会议上从容的模样，却从未见过她这般……像是随时会消失的轻盈。
香奈惠微怔，随即弯起眉眼，语气依旧温和，却没有答话，“实弥你一直以来也辛苦了，记得按时上药，别总硬撑着。”
不死川实弥猛地别过脸，含糊地“嗯”了一声。
要是宇智波千影在这里，一定会露出见鬼的表情。
二人相顾无言，最后还是蝴蝶香奈惠先选择开口告别。
马车发出轱辘轱辘的轻响，将蝴蝶三姐妹的身影越带越远。
不死川实弥站在廊下的阴影里，握着日轮刀的手紧了又松，指节泛白得像是要嵌进刀柄里。
香奈惠临行前回头时，目光似乎扫过他这边，他却下意识地往柱子后缩了缩。
风掀起他羽织的边角，露出手臂上尚未愈合的伤口，可这点疼，远不及心口那阵说不清道不明的闷。
“啧。”
不死川实弥低低骂了一声，别开视线，却又忍不住偷瞄。
直到马车拐过山角，连最后一点车辙印都看不见了，他才像脱力般靠在柱子上。
那什么极乐教，听着就不是好地方。
他攥紧刀，心里只有一个念头——等这边的任务一结束，就跟主公申请去接应。
……
地下实验室石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宇智波千影扶着门框站了许久，刺眼的阳光让她有些睁不开眼睛，里面没日没夜的日子已经让她分不清过去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