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电影结束，走出电影院时，夜风呼的一下吹来，她抬手擦了擦眼睛。
“你哭啦？”他低声问，语气平淡，眼神却担心。
“没有！”她立刻反驳，但语气发虚，眼睛还红着。
他盯着她几秒，忽然用手指轻轻刮了下她鼻尖，嘴角微微弯起。
“骗人也不专业。”他小声说。
她愣了一秒，扑哧笑出来，伸手推了推他肩膀：“郑禹胜，你真的好坏。”
他笑了一下，难得没有躲开，反而顺势拉住她的手，走进夜风里。
电影结束后，他们还坐在座位上没起身，郑禹胜缓缓开口：“以后，如果我再演这种角色，会不会有人觉得太无聊？”
谢安琪看着他，眨了眨眼：“不会啊，只要我在看，就不会无聊。”
郑禹胜顿了一瞬，嘴角缓缓勾起来，抬手轻轻摸了摸她的头发，天已经黑了，回家的路灯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路上有一家便利店，他们走进附近的便利店，推开门时，门口挂的铃铛发出脆响，空气里混着微凉夜风和泡面香气。
谢安琪抱着购物篮，左挑右挑，拿了一包草莓味小蛋糕和两罐热牛奶。郑禹胜跟在她后面，先是皱着眉看她随手拿东西，最后却也跟着拿了一盒奇怪的罐头。
“这是什么？”她凑过来看，笑得肩膀抖动，“你选东西好奇怪。”
“你说我选就选。”郑禹胜说，转身把罐头丢进她的购物篮里，语气倔强。
店里放着一首旧情歌，节奏慢悠悠的，带着一点怀旧的味道。谢安琪拿起一包奇怪的果冻，举到他面前：“这个好像是新出的，要不要试试看？”
郑禹胜低头看了一眼，皱着眉头：“像塑料。”
“试嘛！你不是说要体验新鲜感？”她眨眼，语气里带着点小挑衅。
他接过，打开，挤了一点到嘴里，接着整张脸都皱起来。
“这什么东西……”他闷声嘀咕，还皱着鼻子。
谢安琪笑到快要坐到地上，眼泪都笑出来：“啊哈哈哈哈，你表情太好笑了！”
他瞪了她一眼，把果冻包装丢进她购物篮里，语气别扭：“全吃完，不许浪费。”
她伸手把一张星星贴纸贴到他脸侧：“奖励你一颗星星！”
郑禹胜一怔，转头去镜子里看，别扭得耳根都红了，却没马上撕掉。结账后，他们坐在便利店玻璃窗前的小吧台，一边喝牛奶，一边看着窗外稀稀落落的路人。
谢安琪转头看见对街有家灯光昏暗的小拉面馆，招牌闪着光，但少了笔画的故障灯。
“那家店……以后也一起去吧。”她轻声说。
郑禹胜顺着她目光看过去，嘴角弯了弯：“看起来很破。”
“破才有趣啊。”她回答，目光亮晶晶的。
他没再说话，只是低头喝了一口牛奶，杯子里的热气微微起雾，悄悄在他睫毛上停了一瞬。
他们就这样静静坐着，偶尔互相偷看，偶尔看路边的猫爬到便利店玻璃上，两人像藏在这个世界里最不起眼的秘密，却带着一种被允许的温柔。
离开便利店，走在回去的路上，她一边低头看影子，一边看着他脸上被自己贴的那颗贴纸，忽然停住，转头看他：“我以后都要在你身边，贴很多很多星星。”
郑禹胜没有回答，只是轻轻伸手，把她脸颊上的贴纸撕下来，动作很慢，指腹摩挲过她的脸，像一阵悄悄的风，她抬头看他，眼睛里亮着一小片月光，呼吸都慢了半拍。
“以后……想贴多少就贴。”他最后轻轻说，语气低而缓。
………
回到屋塔房后，谢安琪坐在床边晃着腿，从抽屉里拿出几张便签纸，甩到小桌上。
“来，我们玩个游戏。”她说，眼睛闪着一点调皮的光。
“又要干嘛？”郑禹胜警惕地看她。
“一人写一个问题，另一人必须老实回答。”她晃着便签，笑得像个小孩，“我这次要问你很多很多问题。”谢安琪得意地说。
郑禹胜皱眉，盯着那一排便签，像在看一排小陷阱，看了一会儿，最后还是拿过一张纸，开始写。
第一个问题，她写了：小时候最害怕的是什么？
郑禹胜低头，笔尖在纸上停了很久，最后只写了两个字：失去。
她愣了一下，手心一热，想再看时，他已经把纸抽走叠好。
他的题是：如果只能选择一个瞬间无限重复，你会选什么时候？
谢安琪盯着那行字，呼吸微微乱了。
过了很久，她写下：第一次和你一起吃面的时候。
他看着纸，指尖微微颤抖，接着伸手揉了揉她的发顶。
“那天很傻。”他说。
“嗯，但很幸福。”她抬头看他，目光亮亮的。
新的问题还在继续，她飞快写了一张：以后想被别人怎样记住？
他低头看了看，笔尖停在纸上，最终缓缓写下：记得我真心喜欢过一个人。
谢安琪看见那行字，喉咙轻轻动了动，眼睛慢慢发红。
她赶紧低下头，拿出另一张纸写：如果有一封写给未来的信，你会写什么？
郑禹胜握着笔，沉默了很久，最后一笔一笔写下：请你一定等她回来。
谢安琪愣住，嘴唇轻轻抖着，最终抬手盖住脸，声音闷闷的：“讨厌……”
郑禹胜伸手抽掉她手里的便签，凑到她耳边，声音很轻：“不许哭。”
“不是哭，是鼻子过敏……”她逞强说，声音颤抖。
郑禹胜笑了一下，笑声很轻，像一声小叹息，随后伸手把她拉进怀里。
两人靠在一起，手边是铺满桌面的便签纸，写满了他们对未来、对现在、对彼此的所有猜测和承诺。
谢安琪抬头，看着昏暗灯光里的他，忽然小声说：“以后，我也想一直写信给未来的我们。”
“写吧。”他低声答，“但最后都要交给我保管。”
“为什么？”
“因为……我怕你乱丢。”他说，眼神微亮，声音却小到几乎要被风吞掉。
她笑了，靠进他怀里，心跳被夜风裹住，轻轻颤动。他们把写好的问题都折成小船，丢进一个旧玻璃罐里。
“以后，这些问题都在这里，等满了再一起拆开看。”她说。
“嗯。”他应，伸手轻轻握住她的手。
月光从屋塔房的窗缝洒进来，照在两人交握的指尖上，光与影交叠，像是写给未来的无声情书。呼吸渐渐同步，夜里的风停了，他们终于慢慢合上眼睛，在这条线里，继续向彼此靠近。
谢安琪睡着了吗？
她其实没睡着，还在想前两天的事情。
三天前还是四天前的晚上，谢安琪先洗漱，郑禹胜靠在小桌旁，翻着她那个早已被翻得卷边的小本子。
他把手指停在一页写着一起去看夜市烟火的小愿望上，指腹轻轻摩挲。她从浴室出来，看见他盯着那页，笑着走过来，毛巾还搭在肩上，发丝湿漉漉地贴在脸侧。
“别乱看啊，那里面还有我的小秘密。”她装作生气，伸手去抢。
他却抬高，嘴角带着一点坏笑：“有什么秘密，是我不能看的？”
“哎呀，快给我啦！”她半跳着去够，脚尖离地，发尾划过他的肩头，带着一点点洗发水
的香气。
最终，他还是把本子递还给她，看着她小心抱回怀里的动作，忽然觉得这本子，就像是她的一颗小小心脏，藏着所有未来的呼吸。
谢安琪慢慢翻到最后一页，那一页干干净净，只有纸张微黄的纹理和淡淡的笔痕，她抬头看他，眼睛亮得像刚洗过的星星。
“这页我先空着。”她说，语气缓慢而认真。
“为什么？”他低声问，指尖摩挲她放在桌上的那只手。
“因为这是要等到未来一起决定要写什么。”她笑了，声音轻轻地，“如果以后我们还在一起，就写上我们一起去实现的最后一个愿望。”
她偏头靠在他肩上，闭上眼，小声说：“以后无论在哪条线，都要留一个空白页，给对方。”
“嗯。”他低头看她，伸手轻轻扣住她的指尖。
“因为只要有那一页，我们就还有未来可以一起决定。”她补充，声音轻轻的，像要飘走。
而现在，他陪着自己度过的每一日都是在完成她想要拥有的，期待的生活。
郑禹胜看着她，注意到她的眼睛在颤抖，喉结微微上下滚动，眼底浮出一点说不清的光，他知道谢安琪没有睡着。
“好。”他最后只在心里说了一个字，却像是一整夜最柔软的风，轻轻吹进她的心里。
夜风从半开的窗缝吹进来，带着城市和夜里的尘土味，轻轻擦过他们的呼吸。
他没有再说话，只是把她的手慢慢握得更紧，最后十指相扣，贴在两个人胸口之间，仿佛要用尽全身力气，留住这一刻的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