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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被大师姐投喂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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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0章
      她长睫闪动,浓密的睫毛在下眼睑处落下浅薄的阴影, 挡住些许乌青之色:裴师姐可还有其它吩咐, 若是无事,师妹就先行告退了。
      她话语中难免有忍不住的夹枪带棍, 语气也与平日与众位师姐交谈时不同。
      应滟素来大大咧咧习惯了。可卞凝心细如丝,隐约觉察出几分不对, 她悄悄扫过对峙而立的两人。
      细勘之下,又一切如常。
      许是云榆真的累了,一时忘了礼数。
      裴依宁面容平和,垂目,纸页在指腹中消失:无事了, 师妹早些回去休息吧, 别伤身伤神。
      云榆:多谢师姐关心。
      应滟和卞凝一一与裴依宁告别。
      待到走了几步, 应滟依旧难掩惊叹之色, 压着声音感慨:那就是裴师姐啊, 据说丹术超绝。她拐住云榆肩膀, 不对啊,我突然想起, 我们之前与她有过一面之缘。
      经她这么一提, 卞凝想到了那面之缘为何时。
      云榆脸皮绷着,唇近乎抿成一条平直的线, 亦是想了起来。
      是应滟因用铁剑时练剑不当,导致手部受伤,她和卞凝陪着一同去灵丹堂一座殿宇中,正欲回时,转头撞见不知何时位于她们身后的裴依宁。
      纳兰师姐。
      裴依宁那时便是这么称呼纳兰然的,怪不得当时纳兰师姐表情那般怪异。
      身份互换,她被资历高的师姐那般叫,表情恐怕也是精彩。
      真是难为裴大师姐了。
      云榆阴阳怪气地吐槽。
      手臂又被拐了下,云榆下意识偏头,应滟的脸在瞳孔中无限放大。
      云榆惊得猛地脚步一顿:你做什么?
      应滟凑近的脸缩回,奇奇怪怪地看她:我怎么感觉你一路都在念念有词,可认真听,什么都听不见。
      云榆侧身穿过她:什么念念有词。
      应滟寻着话头,好半晌才欲言又止地说:感觉你在骂人,而且骂得很严重。
      云榆:瞎说什么呢?我没有。
      应滟挠挠头,求助地望向卞凝,卞凝迟疑几分,赞同应滟的观点:我也觉得,你是不是有心事?
      云榆:
      就这么明显吗?这么轻松就被两人看穿了。
      万不能承认的。
      云榆耸肩,一副无事发生的模样:我能有什么心事,她转移话题,眼尖地发现前往后山阁的小道,手一指,对着好友挤挤眼,走不走,杜师姐还在考核地,灵桃树那边应是无人守的状态。
      应滟当即被吸引过去,一左一右勾住两人的臂弯,急冲冲地往前跑。
      灵桃树下,云榆接住一枚枚自上空而落的桃,应滟一手摘一个,兴致勃勃地往下扔。
      卞凝守在另一处防止突然有人来。
      三人配合下,倒是无事发生。
      顺着溪流往前走了一炷香的时间,三人不客气地坐在草地上。
      云榆捧着桃,有一下没一下地咬上一口,有一搭没一搭地接住好友的话。
      约莫坐了半柱香的功夫,云榆觉得累了,直挺挺地躺下去,手臂弯曲,枕在臂弯处。
      哎,云榆,你家是哪里的?
      话题不知怎么地聊到了家里的情况,云榆啊了声,弯唇道:我家离宗门挺远的,她半真半假地道,要知道,我当初为了赶上宗门的入宗测试,提前数个月从家动身,历经千辛万苦,才是抵达。
      她唇角笑容明媚,此话一听就像是胡编乱造的,应滟没好气地推下她支起的腿:编故事呢?
      云榆笑道:看我这么艰辛的份上,让让我吧。
      应滟和卞凝又聊上了别的话题,等提到云榆时,云榆才会回应两句。
      以往云榆即使不是那么感兴趣,也会参与感极强地与她们闲聊,今日不怎么插话,想来是累狠了。
      应滟和卞凝传了个眼神,两人小心翼翼地在云榆身上盖了件薄毯,安静下来。
      这一觉云榆睡得并不安稳,梦中闪过无数碎片,快得让她不知道该抓住哪一块碎片。
      全都是关于姐姐的。
      星星,姐姐做了你喜欢的酥饼,尝尝好不好吃。
      星星乖,姐姐出去一趟,很快就会回来。
      
      星星,姐姐有事耽误了,星星会照顾好自己的,对吗?
      星星
      无尽的话语与胡乱的场景交替转变,云榆感觉身体在一层层地下坠。
      妖族的,还是一只小刺猬。
      她背着小包裹,快速地在泥泞地道路中蹿动,阴沉昏暗的天,密布的云层,雷电在云层中翻滚,集聚力量。
      在某个时刻,天地阴沉骇人,骤然间,一声巨响,世界短暂地亮了一瞬。
      她脸上的毛发满是污渍,身后跟着的人步步紧逼。
      又是一道巨雷落下,她小小的身体形成抛物线,重重掉落在地。
      包裹从背上摔落,散开,里面藏着的玉米粒融入污水中。
      小刺猬顾不得四肢百骸的疼痛,蠕动爬行,爪子补救地敛起四散的玉米粒。
      可都脏了,陷入泥地中,她怎么抠都抠不出来。
      我就说这些天怎么一直少东西,原来是有小偷啊。那人捏起她短小到难以看见的尾巴,狞笑着往回带。
      不是的,是我帮你打扫换回来的。小刺猬急急为自己辩解。
      只是她化形不稳,临走前当着这人的面化回了本体,那人便对她喊打喊杀,将以往丢失的粮食算在她头上。
      她仓促间只背上一只小包裹,却还是被抓住,什么都没有。
      她最后是被旁户人家的小女孩换回来的。那小女孩在她娘亲面前撒个娇,用粮食护下了她。
      他就是故意骗你免费当劳动力的。小女孩给她洗个热水澡,又给她重新收拾个小包裹,带上满满的食物,我都听见了,他在外得意地说,早知道你是化形不稳的妖,就等你恢复本体,好不给你酬劳。
      笨蛋小刺猬,以后别那么傻乎乎的了。小女孩如是对她说。
      画面再一转,她身处于妖族之中。姐姐离开后,她习惯了一个人生活,与隔壁洞府的兔子日渐相熟。
      她啊,天真的要命,我可是兔子,她一个刺猬,我们怎么可能是朋友啊。天天无聊要命,逗她玩玩,谁知道她当真了。她视为好友的兔子笑嘻嘻地和一只松鼠说起这事。
      而彼时,小刺猬刚用劳动从妖王那换回一根胡萝卜,满心欢喜地去找兔子,在兔子洞府前,听见兔子洋洋得意的话:她傻得可爱,哈哈哈。
      身体继续下坠,每一次的坠落都是毫无保留的信任。
      都是骗子,云榆梦呓地重复,全都是骗子。
      一阵风起,云榆剧烈哆嗦起来,她猛地坐起身,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身前一点。
      空洞不聚焦的凝视。
      薄毯滑落,堆叠在小腹处,云榆胸腔起伏震动不已,脸皮发麻,似乎不是她的脸的。
      她双手拍拍脸颊,还是热得厉害。
      她推开薄毯,几步跑到溪流边,头一把砸下去,劈头盖脸地被水撞了个彻底。
      再快速提起,大片的水哗啦啦地往下落,水面波纹晃动蔓延,激起一朵朵水花。
      额前的碎发被水湿润,黏腻地攀附在肌肤上,水珠钻入领口,潜入肌肤,润湿的衣衫紧紧贴着身体。
      云榆盯着水中略显狼狈的自己,有一瞬间看到熟悉的人影:姐姐
      被她突如其来举动惊到的应滟和卞凝慢半拍地跑到她身上,应滟单膝跪在她身边,轻轻拍着她的背:你你没事吧。是做噩梦了吗?
      应滟,卞凝,云榆眨着眼,被水冲过,逼红的眼睛一瞬不瞬地望着两人,她咧开唇,我们是真的朋友吧。
      应滟慌忙地:说什么傻话呢?我们当然是真的朋友。
      卞凝瞧出她的不对,可眼下也顺着抚平云榆的脾气:我们永远是朋友,真朋友。
      她被应滟和卞凝半是搂抱地扶起。
      卞凝掐了个指诀,蒸干云榆的衣衫。
      后知后觉地从混沌中清醒,云榆呆呆地转动手腕,数秒后,她又恢复到那副明媚的样子:刚才睡懵了,没吓到你们吧。
      应滟拍着胸膛:吓坏我了。
      卞凝道:没事就好。我看你是这几天太累了,精神萎靡不振的,好好休息休息。修炼不急于一时。
      云榆接下好友的建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