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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爱却难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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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章
      第5章 不后悔就好
      “这么讨厌我的话,为什么还要我陪你吃这顿饭?”我放下玻璃杯,平静地看着江荆说,“为了报复我么?其实有很多别的办法。”
      “报复你?我说过,别太把自己当回事。”
      江荆一天换了八百个脸色给我看,换做别人,我应该早就忍不了了。
      我也不知道我对他哪里来的耐心和包容,我甚至想厌恶也好、报复也好,如果这样做能让他心里爽快一点,我可以不介意。
      ——是愧疚么?
      提出分手的那个人,理所应当愧疚么?
      像负心汉理应被指责唾骂一样,我甩了他,哪怕时隔五年,我都要毫无怨言承受他的坏脾气?
      这听起来既公平又不公平。
      服务生来倒酒,短暂的让我从这种剑拔弩张的气氛里脱离出来。
      江荆看起来是真的生气了,连装都懒得再装,直接端起酒杯一口喝尽,仿佛杯子里是水而不是酒。
      服务生明显愣怔了一下,看看江荆又看看我,不确定道:“先生……?”
      江荆没有看他:“我自己倒,不用管了。”
      “好……”
      服务生默默离开,我端起酒杯,浅浅抿了一小口,再看江荆,已经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他的神情有所冷静,幽幽地盯着我问:“你不说话,在想什么?”
      ——我在想你发什么神经。
      但我没有说出口,而是说:“我在想……你好像没什么变化。”
      “这话不像是夸我。”
      “只是客观陈述。”
      “你变了很多。”他审视我,像审视一件贴有危险品标识的物品,“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我坦然与他对视,回答:“你也说了,以前。”
      “是啊,五年真是太久了。”江荆很轻地勾起唇角,“我猜你现在心里骂我是神经病。”
      他倒是很有自知之明,我点点头:“猜对了。”
      江荆轻嗤一声:“我也觉得我是神经病。”
      说话时菜终于上齐了,我没什么胃口,江荆看来也是。不过他好像是渴了,短短一会儿已经是第三杯酒,我也倒了第二杯。
      早说他奔着喝酒来,我们俩一开始就应该找一间酒吧。
      江荆以前酒量一般,这些年似乎稍有长进,喝了三杯红酒,眼神都还是清明的。
      酒精的作用只体现在他盯我盯得愈发不加掩饰,比地铁上盯女孩儿腿的流氓还要赤裸。
      也不能这么类比,流氓的目光是猥琐而不怀好意的,江荆却微微皱着眉,让我觉得他在厌恨或防备我,又不得不看我,非要比的话,他更像茫茫大海上提防着塞壬的船员。
      我有勾引他看我么?
      我低头看了眼我自己,普通的一天,普通的着装,因为感冒,气色想必也不太好。至少相比江荆身边那位年轻貌美的女明星来说,完全没看头。
      所以他看我干什么,想从我脸上找到什么东西?
      我问:“江荆,你是不是喝醉了?”
      他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而是抬手看了眼时间,说:“不早了,我送你回去。”
      桌上的菜没怎么动过,我叫来服务生打包顺便结账。江荆坐着没动,服务生走后,他缓缓开口:“你请别人吃饭也会打包剩菜么?”
      我答:“当然不会。”
      江荆面色稍霁,没再说什么,起身穿上外套。
      他的司机在门外等,天黑了,气温降下来,江荆走到车边,说:“上车,先送你。”
      我:“其实我可以自……”
      话没说完,江荆用一道冷漠的目光打断我,我不禁后背一凉,只听他缓缓吐出两个字——“上车”,语气像一个绑匪。
      “……”
      我走过去,坐进车里。
      “你家在哪?”江荆问。
      我说了一个地址,江荆皱了下眉,问:“你住在那儿?”
      我回答:“租的房子。”
      他眉头皱得更紧,似乎还想问什么,但没有问。
      我其实知道他想问什么,之前在一起的时候我家底还算殷实,家里两套房子,一套父母住,一套留给我,都在西城不错的地段,距离我现在工作的地方开车半个小时,完全没必要另外租房子。
      但后来发生的事我没有告诉过江荆,那时我已经决定和他分手,告诉他只会让我亏欠他更多。
      所以他不问,我也没有接话,车里安静下来,过了一会儿,江荆问:“有过后悔么?”
      后悔……?
      我笑笑:“这几年过得像有人在身后追赶一样,没时间后悔。”
      他轻笑:“不后悔就好。”
      车子开到我家楼下,江荆先下车,扫视一眼,看不出满不满意。
      我想告诉他租房也没那么惨,大部分年轻人都是租房的,何况我这里月租一万五,已经算是很不错的房子了。
      我从另一边下车,走到他面前,说:“谢谢你送我回来。早点回去休息吧。”
      江荆抬头看了眼,问:“不请我上去坐坐么?”
      我说:“太晚了,不太方便。”
      “有什么不方便的?”
      我又好笑又无奈:“这还用明说么?江总,两个谈过恋爱的成年人,你说有什么不方便?”
      江荆眸色微暗:“我对你不感兴趣。”
      “那更没必要上去坐了。”我对江荆摆摆手,终止这个话题,“我走了,改天见。”
      我知道江荆站在原地没动,甚至一直到我上楼按开家里的灯,他的车还在楼下。
      我家在九楼,从楼上看下去,他一身黑色西装站在深秋的夜风里,莫名显得萧索。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把他和萧索这个词联系在一起,我和他上一次分别是在明媚的夏日,而现在,已经到了秋天。
      秋天总是和离别有关,在这个季节重逢,就像一种讽刺的隐喻。
      “看吧,你们错过了这么多。”——命运这样说。
      我拉上窗帘去洗澡,洗完澡回来,楼下的车和人都不在了。
      我应该欣慰,江荆的理智还在。要是他一直枯等着,我才不知道要怎么办了。
      酒精的作用后知后觉,这些年我的酒量也见长,两杯红酒刚好让我精神放松,又不至于醉。我靠着沙发随便打开一部电影,低沉缓慢的英文对白令人昏昏欲睡,快要睡着的时候,我想起祁修宇说他今晚也许会过来。
      拿起手机,屏幕上有两条十五分钟前发来的消息:
      “计划失败,今天不能提前收工了。[沮丧]”
      “明天再去找你吧,今晚早点睡哦。”
      我回:“好。”然后放下手机,重新将眼睛闭上。
      又想到江荆。
      他应该到家了,说“应该”是因为,我不知道他现在住在哪。
      想着,手机嗡嗡震动起来,一个陌生号码出现在屏幕上。
      我莫名有种预感,接起电话,听筒里果然传出熟悉的声音:
      “喂,谈蕴。”
      ——平静而冷淡,是江荆。
      “什么事?”我问。
      电话里沉默了一下,问:“你睡了?”
      “没有。”我清清喉咙,让自己的声音不那么低哑,“有事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