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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死对头穿成我的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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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4章
      可能撞破了谢广昌后脑勺一根、也可能是好几根动脉,谢松亭第一次见流得那么快那么急的血。
      动脉血鲜红干净,上好的流体像一张浓郁的血色地毯,迅速铺满地面。
      血,好多血……
      怎么这么多血……
      人身体里怎么有那么多血?
      谢松亭呆呆地看着面色迅速发白、鲜血直流的谢广昌,几分钟内做不出任何反应。
      谢广昌头发稀疏,谢松亭几乎从发间看到他烂了个大洞的头骨。
      一个尖角,直戳进去。
      开瓢的形容都是轻的。
      应该用凿。
      电视柜凿开了他的脑子,那里不断向外渗血、组织物,可能还有别的,谢松亭也不知道了,流到后来又粉又红,白的黄的,粘稠地、不相溶地糊混在一起。
      他许久才停止发抖,从地上爬起来,一脚踏进血泊。
      飞起的血点不由分说溅在他小腿。
      谢松亭拿起谢广昌裤兜里那支被他用得油腻瓦亮的手机,播110。
      “喂,警察……”
      “你好,这是市派出所,你打区里的110得加区号——”
      “去……”
      “对,区号,那我挂……”
      “去死!我不知道区号!我爸死在我面前!你让我怎么办!我能知道怎么办吗!我家连皮笔记本都没有!你们所有人能不能都去死!”
      谢松亭站在死了人的屋里,暴怒地大吼。
      在他印象里,皮封笔记本前面几页总会附赠几页无关紧要的内容,比如各个地区的区号。
      那头沉默了几秒。
      “我给你转接,你冷静冷静。”
      电话陷入谢松亭一生中、记忆最深刻的一通忙音。
      而他刚刚怒吼过,暴怒产生的嫣红像最滚烫的外焰,淬烧他的面容。
      他那张漂亮的脸不再漂亮,因为不知道做出什么表情,五官不知所措地抖动,形成一个似哭似笑、更欲哭嚎的崩溃神情。
      最终,是嘴巴先动。
      原来忘记了呼吸。
      血滩浸湿他的拖鞋,他这时才闻到独特的血腥味,也尝到自己脸上咸苦的眼泪。
      气味、味蕾、死人、浑浊的视线、电话转接的等待忙音,那是怎样一种感官混杂的情状,现在的谢松亭已经回忆不起。
      之前的生活如果说是地狱,那么这天,则是他世界崩裂的开始。
      垮塌。
      坍溃。
      轰。
      “之后怎么样了?”
      谢松亭说:“我电话还没打完,我妈出摊结束,从外面回来了。”
      谢广昌死得太突然、也太不可置信了,李云岚在看到谢广昌尸体的那一瞬间猛然跌倒,惊叫和怒吼一起撞向谢松亭的耳朵。
      “你把他杀了?!谢松亭,你怎么能把他给杀了!你知不知道你犯罪了?!”
      谢松亭想说不是我,是他自己踩到萝卜,这甚至和杀人都沾不上边,是个滑稽微妙的意外,可最终在她责怪崩溃的眼神里沉默。
      他混乱地向外走,听见李云岚说。
      “你站住!你别走!你是我捡来的,你以为我会偏向你吗!你等着坐牢吧!”
      谢松亭向外走的步伐定住了。
      “你说什么?”
      “我说你是我捡来的!”
      “……那我的生日是生日吗?”
      谢松亭语气很轻。
      李云岚哭着把谢广昌扶起来,没听见。
      “我的生日,是我的生日吗?!”
      李云岚崩溃道:“是我把你捡回来那天!你这时候还在意你那个没用的生日干什么!你杀人了!”
      谢松亭:“我那时候才明白,怪不得,原来我不是亲生的。”
      毕京歌终于明白了。
      明白了谢松亭为什么不喜欢自己的脸。
      明白了为什么对所有关于他外貌的夸赞,他都敬谢不敏。
      谢松亭和养母养父长得完全不一样。
      怪不得谢广昌和李云岚吵架会骂李云岚是只不下蛋的母鸡,那时候他会疑惑,不是生了自己吗,为什么骂得不着边际。
      怪不得谢广昌看到自己就不高兴。因为他那张好看的脸就像个地标,不停提醒他,这是捡来的孩子,和他不是一家人。他长得那么好,怎么会是这么普通的李云岚和谢广昌生出来的孩子?
      怪不得总是对他很吝啬,因为怕他知道以后跑了。
      原来不是亲生的。
      所以他从不觉得自己的脸有什么用。
      这张脸就像猪笼草的捕虫笼,吸引的人给过来的好感被他一一吞噬。
      他就算美得登峰造极,也得不到爸妈一丁点的爱。
      因为他不过是捡来的。
      他转身就走,留下一串带血的脚印。
      李云岚绝望地大喊一声,说你站住!不站住是吧?!走出这个家门我绝对不会回去找你,你不是我的孩子,有种你再也别回来!这里没有你的地方!杀人犯,你等着进监狱吧!
      谢松亭要疯了,李云岚也要疯了,谢广昌已经死了。
      这家里的一切都有种没有理智的美。
      谢松亭没回头。
      他一路漫无目的,走到一架桥的桥底。
      那时龙骨汀江桥还不叫这个炫酷的名字,也不像现在油车新能源车满地跑。
      桥初建成,没竣工,桥头政府刻意留下的石碑连桥名都没请人雕上,车流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