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横滨比较……民风彪悍。”他含糊了一下，稍微的美化了一下。
这一次开场就把神无月说得乐了一下。
乙骨忧太轻咳一声，假装不在意地继续说下去，“学校这样几重保险，为了减少学生和一些不明身份的社会人士的接触……”
“不过我觉得，这只不过是程序上的一道关卡，实际上并没有什么别的作用。”他指了指小门外面的警视厅，“学校能这么安全，应该还是因为旁边是警局。这应该才是能威慑到那些不法分子的主要原因。”
在警察眼皮底下犯事，不要命啦。
也就港口Mafia敢挑衅他们吧。
然而，港口Mafia最大的Boss神无月此刻正认真听着，不时点点头，听到他这么说也不由把目光投向铁门那边。一门之隔，建筑上警视厅几个大字赫赫威风。
她羡慕地多看了两眼。
真威风。
还想扒着门再看两眼，乙骨忧太却已经拉着她进行下一地点的参观了。“这就是我们的教室了。”看着空教室，他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发，“现在都没什么人，大家都要么回家要么去做部活了。月月你想看的话那就得下次再来了。”
说到这里他像是想起什么，乙骨忧太取证似的重复了一遍，“下次会来的吧？”
可爱的、毫无攻击性的狗狗眼认真注视你的时候，谁又能拒绝呢？
起码神无月不能。
本来她只准备今天来一次的，下次就去别的学校了。
但是现在……她说不出‘不’。
甚至她硬着头皮在对方期待的眼神里艰难地点了点头。这种违心的感觉……真上头。
乙骨忧太立刻开心地笑了起来，“那好，下次月月你过来的时候可以提前联系我。”
于是神无月稀里糊涂地又点了点头，然后稀里糊涂地跟对方做了约定。
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她还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她看着乙骨忧太一副愉悦的模样，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明明并不是很久不见，可是她怎么觉得乙骨忧太有哪里跟以前不一样了呢？神无月飞快回忆了一下，这才惊讶发现这样的变化甚至不是最近出现的。
问题是这么长的时间，她居然一点没有意识到？
“……”
行走在走廊，正要穿过这里去往操场，神无月却突然停下脚步。她扭头看着玻璃窗里倒映着自己的面孔，忽然想起社长的告诫。
在她决心进入港口mafia那天晚上，她又一次挑战福泽谕吉，然后又一次败下。
“你想好了吗，去了那里之后，我们便不能再帮你了，一切只能靠自己。”
神无月垂下眼眸，沉默地用毛巾擦着脸上的汗。
“月。”对方叹息一声，“你害怕人类吗？不害怕的话，那就敬畏一下人心吧。”
“这个世界是人心掌控的世界。去见识一下吧。”
她仰头，好奇地打量对方。似乎透过对方，能够看到了对方所描绘的那绚烂盛景。
“除此之外，我还有句话想告诫你。”
神无月只觉得头顶一沉，紧接着压在她头顶的那只大手安抚一般拍了拍：
“不要怕，信你所信，做你所做，爱你所爱。”
“相信自己，相信自己的选择。”
“不要害怕。”
“你的家人，我们，在你身后。”
……
此刻，她平静地看着另一个自己，像是借助这个媒介，仔细审视着自己。
神无月。
你会因为乙骨忧太对你那微妙的态度，否认他是站在你这边的吗？
她问自己。
不比平日里看向别人时，目光总是或是带笑或是捉弄或是其他。
她看着自己的眼神总是很冷漠。
毕竟没有谁比她自己更清楚，这张皮囊的背后是怎么样的怪物。
怪物在看着玻璃窗里的怪物。
两只怪物在冷漠地对视。
“……月月。”
听到熟悉的声音，神无月下意识低下了头。
是去而复返的乙骨忧太，大概是发现跟在后面的她不见了过来找她吧。
可是她不敢抬头，她怕这个时候抬头，泄露出自己眼底的秘密。
咒灵都是有着自己本能的，她也不例外。不同她那些小弟，她一直在主动地抑制自己的本能，可即便如此，一直在被拒绝的本能仍如影随形跟着她，在她稍不留神的时候便会冒出来。
“……”
要怎么办。
脚步声越发近了。
余光瞥见玻璃窗里另一个自己，她终于下定决心。
“月月，还好吗？”
乙骨忧太一边呼唤一边轻声靠近，害怕自己的动作吓走躲进纸壳箱自闭的灰毛小野猫。
哪怕小野猫在很小的时候被人类捡回家，被人呵护长大，它也自愿缩起尖爪，收敛戾气，可这只是在所重视的人类面前。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人性一直在与本能斗争。
它总是打败本能之后，得意地舔舔爪子，然后高高兴兴扑进人类怀里，却没想到会有一天被其中一个人类撞破的时候。